一棟看起來廢棄了很久的獨棟小屋裡飄著莫名的香味。
不知從哪裡跑來隻野狗,黑色的,個頭不小,駐足在小屋門外嗚嗚叫了兩聲,似乎是希望小屋的主人能給牠點吃的。
可緊接著,小屋裡突然傳來咚一聲,像刀剁在板子上的聲音。
狗嚇了一跳,想跑開,這時小屋的門開了,門口站著一個人,那人穿著黑色長褲,腳上卻穿了一雙不合時宜的涼鞋。
他站在門前的暗影裡,伸出手,丟一塊肉給黑狗。
狗似乎是餓極了,狼吞虎嚥的。
男人看牠吃的香,直接蹲下身子看著牠吃,他的長相就這麼清晰地暴露在日光下面,他的皮膚是種近乎透明的白,眉眼細長,嘴角帶著微笑,他有著張親善的面孔,如果不是他手上沾了血,見到他的人絕對都會認為他是個善良的人。
他舉起手,指縫漏出四道日光,照亮他的臉。
他臉上有太陽的金,還有血的紅──這兩種色彩參雜在一起,十分刺目。
而他臉上的表情,既絕望又猙獰。
☆☆
這其實是件說普通也不大普通的失蹤案。
說案子普通,是因為就是一樁失蹤案,當事人某天去外地跟朋友碰面,自此再沒出現過。
說案子不大普通,是因為不止當事人馬應行失蹤,連同他們一起聚會的兩人也一同失蹤了,其餘兩人都是家產頗豐的著名企業家。
胖女人聲淚俱下,求靳懷理幫忙找她老公。她聲音聽起來淒慘,可鑽進靳懷理的耳朵,卻是相當矯情。他皺著眉,一手揉著耳朵,一手指著一旁的萬鋒。
「失蹤案歸他管。」
「我就說,這事交給我們警方,靳老師不管這些的。」萬鋒也很頭疼,胖女人在沭封有點地位,昨天傍晚才來局裡報案,今天就嚷嚷著要他帶她來找靳懷理,也不知道她怎麼知道靳懷理的。
胖女人還想說什麼,門再次從外面被打開了,阮立冬推門進來。她看見胖女人時,胖女人也看到了她。
阮立冬嘴裡吹了一聲口哨:「可夠冤家路窄的了,來找我家老靳啊?」
阮立冬走進客廳,手搭在靳懷理肩上,笑容絕對是典型的小人得志。
胖女人最終悻悻然地走了,阮立冬的手也隨之拿開了。
靳懷理不高興了,感情這是用完了就丟?他才不幹呢!他拿了桌上的一份報紙,另一隻手扯了阮立冬的手,再重重地繞在自己肩上,「再放起碼十分鐘,不然我就要考慮接那個案子了。」
當時的阮立冬聽話字地搭著靳懷理的肩膀,她一下下拍著,邊說:「得了吧,我們靳懷理是個有節操的人,就是這個節操總是離家出走罷了。」
可是靳懷理最終還是接了這個案子,因為幾天後,特地到他學校拜訪的萬鋒表情要比上次見面沉重得多。
「靳老師,馬應行和他那兩個朋友都死了。」他實在不想描述他們是怎麼死的,那實在是種讓人反胃的死法。不止是碎屍,肉塊還被人煮熟了。萬鋒想吐。
這得是多大的仇怨啊!
萬鋒說,屍體還不完整,煮熟的碎肉是裝在三個獨立塑膠袋裡密封的,再通過快遞寄去各自家裡的,隨著塑膠袋送去的還有三人的貼身物品等,據說拆開快遞的家屬們看清裡面的東西時,幾乎都是當場昏厥的。
值得一提的是,三個包裹也都隨著寄了一張紙,上頭是用血寫的兩個大字「報仇」。
包括馬應行在內,再加上居住在臨市的其他兩名受害人程德厚和杜篤都是北方著名的慈善家,他們是朋友,也共同參與幾個慈善基金,據說就近兩年,他們投資西部的辦學資金總額就近億。來自警方的調查資料,暫時沒發現存在作案動機的嫌犯。
也是因為這三位受害人的社會地位關係,沭封分局接到來自上層的命令,與臨市警局合作,限期破案。對於這事,萬鋒則是苦著臉說,他們是立了軍令狀的。
簡略看了眼萬鋒拿來的資料,靳懷理挑著眉毛說了幾個問題:「不生活在一個城市的三個人,求學經歷生活圈不同,為什麼在四年前一下就熟識了起來?肉片的數量不多,就算DNA檢測過是他們本人的,存不存在人還沒死的可能?這種程度,也有不致死的可能存在。再有,他們最後出現的地方是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