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王府。
在床上養傷的日子很難捱,司徒璟不在蕭涵身邊的時候,秀兒就來陪她聊聊天說些府裡的趣事,包括她和司徒璟都不在王府的那段時間,小鬼和柳人妖怎麼互相捉弄對方。
此外,還有上官府被視為重點保護對象的事,不過說是保護,其實是為了監視上官老狐狸的動靜。
說到上官鴻,蕭涵不知凌逸風有沒有放棄他的報仇計畫,但就現在的情形來看,司徒璟肯定不會讓凌逸風動上官鴻一根汗毛。
畢竟上官鴻是朝廷大官,掌管的部門又極其敏感,若他死了兵部很可能一片混亂。
據柳人妖的說法,烈焰已窺伺殷越許久,就等著找準時機出擊,所以她理解了司徒璟那時和她爭吵時說的話,朝綱穩定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為了朝廷的穩定,就一定要犧牲一些人的一生嗎?
「璟,上官府現在有什麼動靜嗎?」晚上司徒璟一臉疲倦地回房時,蕭涵忍不住心中的疑問開口問道。
「上官鴻這段日子都表現得很安分,沒察覺他有什麼動作。」司徒璟解下衣帶,走到床邊替她拉了拉身上的棉被。
她見他神色疲倦的樣子,關心地問:「朝中又出了什麼事?你這些日子看起來很累。」
「沒什麼,聽說烈焰在邊境有些小動作。」司徒璟輕描淡寫地答道。
蕭涵直覺事情並不像他說得那麼簡單,只是這國家大事她完全不懂,也無從替他分憂,早知道在學校時多讀一讀戰國策或三國志就好了!
「涵兒,今天的藥乖乖喝了沒?」司徒璟梳洗完畢,掀開被子坐到蕭涵身邊,不忘低頭檢查一番她肩頭的包紮,看有無滲血。
前些天開始,她的傷口發生了些新的變化,不知為何開始天天滲血,司徒璟急得把柳人妖教訓了一頓,而後時時都要檢查她的傷口。
「我每天都準時喝藥的!」她聽話地點頭應道。
他的掌心觸到她有些涼的小手,立刻把她的一雙手包入了灼熱的大掌中,憂心忡忡地說:「被子蓋得好好的,手怎麼還是這麼冰涼?」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血液流動不暢通吧!」她涼涼的雙手被他一握很快就暖和起來,動了動身子更加偎近他,感受著他身上散發的溫暖氣息。
他低笑著將她包入他懷裡,裹得嚴嚴實實的,心滿意足地說道:「妳怕冷,就在我懷裡睡吧!」
「璟,以後服侍我的事還是交給秀兒吧,你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公事,已經很累了。」她第一次覺得自己也成為了一個麻煩,心裡很是愧疚。
「一點也不累。」他憐惜地撫著她的頭髮,寵溺地笑著,眼眸閃閃發亮,「我覺得很滿足。即使再忙,看到涵兒疲倦就都消除了!」
她仰起臉,感動地對他盈盈一笑。
他摟緊她輕聲感嘆道:「沒有遇到妳之前,整顆心都是空的,所有人都認為我冷心如鐵,很多人都怕我。我曾經以為,世上的女人沒有一個值得我眷念的,即使對我極盡討好,有誰不是看中我的身分地位?
但是,她們永遠也想不到,我以往和皇兄還有母后被關在冷宮的那段日子有多麼悲慘……父皇本就是無情之人,有了新人就忘了對他深情不渝的母后,甚至為了討好他的貴妃把母后和我們打入了冷宮,而那時還小的我,因為一句無心的冒犯,被那個貴妃的奴才打了三十鞭。涵兒,妳知道嗎?那位貴妃是我的二姨,是母后的親妹妹!從那時起,我就對這些女人痛恨不已。」
司徒璟的聲音有些顫抖,她聽到他的訴說,心中一片惻然。
後宮的爭鬥是永無止盡的,柳人妖曾提到過司徒璟兒時的創傷,卻不肯多說,如今他自己終於說了出來,也許,這樣他心中就不會那麼痛了!
「璟,後宮本來就是一個可怕的地方,可以把一個純真的少女變為一個心機深沉的毒婦。」蕭涵安慰著說道,對他安慰地一笑,「但是你還有我啊!你不是皇帝,我也不是什麼貴妃,所以你不用擔心。」
「所以我覺得自己其實比皇兄幸福多了。」司徒璟微皺的眉頭舒展開,低頭輕吻她的臉頰,溫柔地說道:「遇上妳,我才知道,這世上有一個值得我去愛的女人。雖然有時會犯點迷糊,有時又鬼靈精得讓人哭笑不得,還有莫名的行俠仗義的心理!」
「我哪裡犯迷糊了?」蕭涵嘟著嘴哼道。
他點了點她的鼻尖,輕笑道:「不過這些都無損妳的可愛!」
「我本來就很可愛嘛!」她毫不臉紅地揚起頭說道。
他啞然失笑,吻著她的髮絲,喃喃低語道:「涵兒,妳真是我的寶貝……」
這一夜,她因為他最終對她敞開心扉,心裡更是前所未有的安穩,整個人躺在他懷裡睡得很是香甜……
第二天,蕭涵醒得比平日晚了些,以為司徒璟早就離開去處理政事了,沒想到一睜眼就對上了他放大的帥臉。
「醒了?」他低頭就是一個早安吻。
她迷迷糊糊地點頭,腦子還沒完全清醒過來。
「妳睡得可真不安分!」他搖頭感嘆著說了一句。
「怎麼不安分了?」她睜大眼呆呆地問。
「在我懷裡蹭來蹭去,像頭小豬!」他戲謔著指了指自己的胸前,目光曖昧,「還是改不了啃我胸前肉的習慣!我的胸有那麼好吃嗎?」
她的臉一紅,咬唇反駁道:「誰讓你的肉這麼甜!難道你平時沐浴的時候,水裡都加了糖嗎?」
「我的沐浴水裡加了什麼,涵兒妳不是最清楚嗎?我不介意和涵兒再來一次共浴!」司徒璟說得那叫一個理所當然,蕭涵整個人完全清醒過來,丟給他一記白眼,他卻若無其事地繼續道:「其實……涵兒的胸也很甜!」
就知道他嘴裡沒什麼好話!
「你一大清早的調戲良家婦女!」當然,她肯定不算良家婦女了,特別是在這個朝代。
「清早?涵兒,現在已經快中午了。」
蕭涵聞言瞪大了雙眼,原來一覺睡了這麼長,又平白無故丟掉了一頓早餐!
司徒璟陪蕭涵用完中飯,就被柳雲翳叫走了,蕭涵稍稍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秀兒又嘮叨地勸她回房了。
她剛回房裡躺下,管家就拿著一封信進來。
「王妃,這裡有一封從宮裡來的信,指明要交給王妃親啟。」
秀兒幫蕭涵接過信,詢問著她的意思。
蕭涵點頭示意秀兒打開,心裡一陣疑惑,皇宮裡有誰會突然給她寫信?
一看之下,信竟然是晴妃寫來的,內容很隱晦,除了聊表關心的話以外,還提醒蕭涵別忘了那日她說的建議,信很簡短,卻透露著她的狠絕。
「小姐,這封信寫了什麼?」秀兒看蕭涵不住地嘆氣,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無非就是問好罷了。」晴妃的事,她難以對秀兒說明白。
她明明不是後宮的人,卻被捲了進去,晴妃還拿琴言姊姊當作籌碼,讓她跟她合作不是,不合作也不是,到底該怎麼做呢?
蕭涵埋頭苦思了半天,決定給琴言姊姊寫封信,讓她提防晴妃等人,又語義含糊地給晴妃回了信,她想扳倒雲妃,總得抓住雲妃的小辮子吧。
而衍哥哥那裡,根本不用擔心,因為他對雲妃根本沒有任何感情。
司徒璟曾經告訴她,說雲妃的父親勢力不小,所以雲妃才能剛進宮就被寵幸。
隔天,琴言姊姊和晴妃的信又來了,從琴言姊姊的字裡行間,看出了她的淡然和無所謂,而晴妃的信,卻給蕭涵帶來一個驚天的新聞——雲妃懷了龍種!
也難怪這晴妃按捺不住,急著想要扳倒雲妃了。
但是,司徒璟不是說衍哥哥會給那些妃嬪喝避孕湯嗎?難道雲妃是個例外?
雲妃成了後宮第一個懷龍種的妃嬪,太后自是很高興,在太后和大臣的雙重壓力下,雲妃登上后位的可能性又變大了。
一想到那個自視甚高的嬌蠻女子統管後宮,說不定還會欺負琴言姊姊,蕭涵的心裡就有些煩躁。只是她肩傷遲遲未好,又不能親自進宮去探一探究竟,一整天都愁眉苦臉的,食不知味。
秀兒把這一切看在眼裡,慌忙跟司徒璟稟報。
司徒璟一下朝,就直奔蕭涵的房間,以為她身體又不適,神色慌張地摸了摸她的額頭,見她沒有發熱,稍微安心地問:「身體哪裡不舒服?」
「沒有。」蕭涵有氣無力地答道,神情沮喪。「這個肩傷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好?」
「就快了!」司徒璟以為她躺在房裡被憋壞了,撫著她的臉安慰道:「妳的傷一好我就帶妳出遊如何?」
蕭涵無奈地搖搖頭。
說起來很輕鬆,但他手上的任務太多,上官老狐狸的事還沒解決,背後的人也查不出來,烈焰又開始蠢蠢欲動,她怎麼能自私地讓他拋下肩上的擔子陪她出遊?
「又在煩惱什麼?」司徒璟見她並沒有因為他的話開心,貼著她的額親暱地問。
「我聽說……雲妃懷孕了。」蕭涵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找司徒璟求證:「是不是真的?你不是說她們會喝下避孕湯嗎?」
「看來妳足不出戶,消息還是很靈通!」司徒璟笑著點點頭,大手覆上了她的肚子。「涵兒的這兒也快了吧……」
「說正事呢!」她佯怒地瞪了他一眼,蹙眉問道:「衍哥哥不會立她為皇后吧?」
「其實我猜雲妃這一次是運氣,藥膳房很有可能漏了她的避孕湯。」司徒璟似乎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臉上竟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表情,「我看這次皇兄真要煩惱了!妃嬪懷孕,按理說該晉位的,只不過皇兄對那位雲妃實在是……」
「他會喜歡雲妃才怪!」蕭涵打斷了他的話,想起琴言姊姊那麼高潔的人,確是值得一個皇帝對她一心一意,不滿地說道:「不喜歡為什麼要寵幸?即使是皇帝,也應該一心一意嘛!」
「這便是當皇帝的難處。有的時候,想寵也不能寵,想愛卻不敢愛。皇兄遲遲不立后,已經落下了很多話柄,連母后都說了他很多次。」司徒璟笑著感嘆道:「其實,我們兄弟倆的性情很相像。」
「比如呢?」其實她覺得衍哥哥比他待人要稍溫和一些,不過這話沒說出口,免得他又黑臉。
「一旦認定了,就絕不放手!」司徒璟語氣溫柔而又堅定道。
兩人不禁相視而笑,滿室的溫馨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