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北行,有了琉月那超乎這個時代水準的易容手段,三個人簡直就是放父母兄弟面前,都沒人能夠認得出。
這一下,琉月三人化明為暗,讓冥島六尊頓時成了無頭蒼蠅,怎麼也找不到要追殺的對象,一路上不知道清靜了多少。
不過,在此同時,琉月、軒轅澈、雲召又相當懂得乍隱乍現的道理。隱藏個兩三日,露出個破綻,讓冥島六尊知道他們出現在哪裡、走的是哪條道,不過等冥島六尊追來,三人早已經換了不同的面貌,優哉游哉地走人。
如此這般,引誘著冥島六尊一路北行,十幾日工夫就進入了雪聖國的境內。
白雲飄捲,藍天如織。
不同於南宋的炎熱氣候,這時節的雪聖國還是春末夏初的時節,清風微微吹過,不冷不熱,極為舒服。
雪聖國皇陵,遠在國都一隅,青山隱隱,綠水悠悠。
不似那高巒疊嶂的黃金玉宇,也不是那森嚴的宮闈都欄,遠遠看去只有一片青山重疊,餘者什麼都沒有,隱藏在青山綠水間、厚土碧樹下,除去皇室宗親,外人根本不得而知。
恢復本來容貌,三人三騎,飛馬進入那巍峨高山中。
「居然在這。」軒轅澈看著眼前的景觀,微微揚了揚眉。
他早知雪聖國的皇家陵墓很了不得,卻沒真正見過,好隱蔽,居然在這個貌似荒原的地方。
話音落下,一陣風起,三人身後的樹林發出沙沙的聲音,不似和暖,而是夾雜著陰森。
「來了。」面無表情的琉月眉眼一揚,沉聲道。
他們三人在界外就恢復了本來的容貌,冥島六尊若是到現在還沒有追來,那就不是冥島六尊了。
縱馬如飛,三人飛速地在樹林羊腸小徑間穿梭。
「看好了,就在那個地方。」一馬飛馳至高坡之上,雲召滿臉嚴肅,一揮馬鞭指著遠處高山下的一處青石林。
「我去開啟,自己小心。」指出目的地後,雲召快速扔下八個字,手中馬繩一拉,掉轉馬頭,不朝山下跑,反而朝著山上跑去。
皇家陵墓,也不是什麼地方都可以開啟機關進入的。
樹聲響動,後方的聲音越來越近,那逼人的陰森氣息也快速地從後方罩來,軒轅澈幾乎可以聽見身後那衣襟掃過樹梢發出的聲響。
快速的對視一眼,軒轅澈和琉月齊齊就是一馬鞭,駿馬吃疼,如飛般朝前衝去。
身後,衣襟劃空,冥島六尊如飛而來。
駿馬快,冥島六尊的速度更快,幾個飛縱間,就堪堪趕到了軒轅澈和琉月的身後。
沒有人去注意那中途分道揚鑣的雲召,他們的目標是軒轅澈,不是雲召,他的離開,那是自己知趣。
眼看六人就要把距離拉近到可以動手的距離內,軒轅澈突然一聲輕嘯,頭也不回,一拍馬身,抓著旁邊的琉月一個飛身就朝前射了出去。
輕功一展,那速度怎麼也比那駿馬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琉月不擅輕功,被軒轅澈抓在手裡,也沒閒著,手腕朝著後方追來的冥島六尊連揮而去,袖箭、毒藥、毒煙……看也不看目標地就朝後撒去。
山風陣陣吹拂,軒轅澈和琉月在前,冥島六尊在後,上風一吹,毒煙就朝著下風的冥島六尊撲去。頃刻間,山間渲染上紅的、黃的、藍的各種色澤的煙霧,看起來居然萬分好看,就好像山間有花樹無數似的。
而此時,遠處山腳下,馬蹄踏踏,有人從前方山間轉過青山,朝著這方款款而來。
兩人、兩馬,踏著青草而來。
「太子殿下,你不跟雪聖國主再商量了嗎?」一身藍色錦袍,傲雲太子獨孤夜的四大護衛之一天涯,皺著眉跟在前方的獨孤夜身後,沉聲道。
這一次他們太子本欲去南宋,後來不知道怎麼想的,突然拐去了雪聖國國都,與雪聖國主言歡。而現在,他還沒搞清楚到底交談了什麼、說好了什麼,他們太子居然又拍馬走人了。
一身金白色長衫,獨孤夜一身冰冷地縱馬走在前方,那一身的清冷,在這春末夏初的時節,讓人看著感覺很好,很是消暑。
聽著天涯的問話,他沒有回答。
雖然他已經跟雪聖國主談好了他想好的條件,但是赫連雲召那裡他還沒有妥當。佔據了南宋半壁江山,他怎麼著也要親自去妥當妥當才是。
天涯見獨孤夜沒有回答,當下也就沒有再說話。
他們太子覺得跟他說了沒用,或者說了也理會不到,就根本不會言語,這習慣他也早習慣了。
轉過前方山道,天涯無趣地抬頭漫無目的地觀看著四周景觀。
「咦?太子,山上有人放毒。」抬頭正好對上不遠處的高山,天涯也是高手,自然一眼就看出那五顏六色的煙霧是毒煙,而不是山林間的繁花盛開,頓時疑問出聲。
獨孤夜聽言斜掃了一眼,沒什麼反應地繼續朝前走。
這些事情,他不想理會。
再說到軒轅澈這頭,此時他正拽著琉月,如飛般朝著雲召指定的地方射去。
雖然身後琉月是千種花樣玩盡,但是冥島六尊就是冥島六尊,豈是這點小把戲就能對付得了的?只聽破空聲大作,暗器、毒煙,皆無用武之地。
砰!一聲大響,軒轅澈和琉月方才所站之地,樹木倒塌無數,一片樹林轉眼被強大的劍氣夷為平地。
轟!土壤飛散,地上一個又一個的大洞出現,而四濺而起的土壤罩了琉月和軒轅澈一頭一身,若不是跑得快,這大洞應該是出現在軒轅澈身上的。
軒轅澈輕功好、速度快,但是拽了個琉月,身手再怎麼厲害還是多少受到影響;而冥島六尊個個一身輕鬆,彼此間的距離正被緩慢地拉近當中。
「藍、白、紅、綠、金。」位於最前方的黑尊見此,手指一揮,冷冷地叫了其他五尊一聲。
剎時間,其他五尊立刻散開,成扇形朝著軒轅澈和琉月包抄過去,擺出誓要滅軒轅澈於此地的架式。
「還差十丈。」琉月掃見身後六尊距離,快速地朝軒轅澈道。
軒轅澈聽此眉頭微皺。
他們現在還在山半腰,離雲召指定的地方還有點遠,這般下去,肯定是到不了那處,而以二敵六,勝算不大。
眉眼一沉,軒轅澈一邊狂奔,一邊快速掃了眼身邊的土坡峭壁,突然低喝一聲道:﹁抓緊我!」
聲音落下,軒轅澈便掉頭改變路線,朝著峭壁就衝了過去。
那峭壁幾乎猶如一面鏡子,斜斜地豎立著,幾乎一眼就可見底,險峻異常。
一個飛身撲至峭壁上,軒轅澈反手緊緊抓住琉月,身形一閃,後背緊緊貼靠著光滑如明鏡的峭壁,直直滑落而下。
凜冽的山風撲面而來,幾乎逼得琉月睜不開眼睛,狂逼而來的空氣也讓人瞬間難以呼吸;髮絲張狂地舞動著,嘴角微顫,反手緊緊抓住軒轅澈握住她的手,琉月掃了一眼下方,幾乎有三百米距離。
這麼直線從山頂滑下去,什麼保險措施都沒有,縱然是她,也是頭一次這麼玩命。
頃刻間,只見那明鏡峭壁之上,軒轅澈和琉月就如瀑布般傾洩而下,一瞬千里。
此時,正好行走在下方的獨孤夜,眼角掃見峭壁上的動靜,不由微微勒定了馬,抬頭看去——
從這樣的高度往下滑落,這是不要命了?還是膽大包天到極致了※
看著順著峭壁而來,快如流星的兩道身影,獨孤夜淡淡地站定。敢從這裡下來,他倒要看看這兩人是怎麼死的。
兩個人影從天而降,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容貌也越來越清晰。
獨孤夜望著峭壁上兩人的眼,突然一凜,那渾然不在意的表情,一下變得嚴肅,懶洋洋坐在馬匹上的身體,也挺直了起來。
雙眼瞇了瞇,獨孤夜看著自上方滑落下來的兩人,若他沒有看錯,其中一個……是琉月※他眉頭忍不住蹙了起來。琉月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關外的北牧,怎麼可能在這裡?
快速掃了眼琉月身邊的人,獨孤夜眉色微冷。軒轅澈,是軒轅澈……怎麼會跟軒轅澈在一起?
容不得獨孤夜多想,軒轅澈和琉月身後的峭壁上,突然出現六道身形,同樣朝著下方急滑而下。
兩人在前,六人在後。
獨孤夜的眼一下瞇了起來。
這是什麼情況?軒轅澈和琉月被人追殺?這兩人的功夫已經高成那個樣子,怎麼可能會被人追殺到要從這麼危險的地方逃跑?
心念快速地轉動,他橫飛而出,朝著那峭壁之下就射了過去。
此時,軒轅澈正緊抓著琉月,右手運力,把全身的功力都提升到了那上頭,反手就欲擊上身後石壁,試圖緩衝落地的速度。
這般急衝而下,雖然途中掌拍了幾棵大樹,減緩了點下墜的速度,但速度仍是驚人。
掌勢劃空,還沒擊出,軒轅澈突然掃到下方一人如飛而來,翻手一掌就朝他們擊來。雙眼快速一掃,軒轅澈瞳孔陡然瞪大,是獨孤夜!
一眼辨認出下方的是獨孤夜,軒轅澈變招也快,右手一轉,對上了獨孤夜擊來的一掌。
砰!耳邊傳來一聲大響,琉月只覺得下墜的速度一窒,緊接著身形一飄,等她反應過來,人已經立在了地面。
而在她身前,獨孤夜連連退後幾步,才穩住身形,抬頭看了過來。
「謝了。」一步站定,軒轅澈冷冷地朝獨孤夜扔下一句,緊接著轉身拽著琉月,就朝前方雲召指定的地方奔去。
就在前方,很近,馬上就到了。
「獨孤夜。」琉月也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碰上獨孤夜,不由微訝。
不過驚訝歸驚訝,琉月可也是個鬼精靈,當下立刻朝獨孤夜做了個手勢,便跟著軒轅澈朝前方衝去。
軒轅澈、她、雲召,三個人對六個人實在太少,若是得獨孤夜這生力軍,那局面就會不一樣。
追殺?獨孤夜看著琉月的手勢,微微皺了皺眉。
把軒轅澈和琉月追殺得這麼狼狽,這人物他倒要看看。
遠處的天涯此時才回過神來,驚訝地看著琉月和軒轅澈。這是怎麼了,這兩人也有被追殺的一天?
就在這時,六道身影急衝而下,速度之快猶如閃電。風聲勁急,一晃而過,冥島六尊從峭壁上一滑而下,不同於軒轅澈借獨孤夜的力量橫飛落地,六人互握住手,臨空一個翻身,就那麼直直地從峭壁上飛了下來。
獨孤夜一見,臉色一正,好強悍的力量。
衣袖飄飄,冥島六尊一滑而下,擦過獨孤夜,就朝軒轅澈的方向撲去。
眼角橫掃,獨孤夜見此突然出手,一把就朝那落在最後的女尊抓去。
但,女尊豈是好惹的?只聽砰一聲,兩人快速對上了一招,緊接著是一連串的沉悶聲響。
而同一刻,一步站定在雲召指定的位置上,軒轅澈與琉月背對背,手中軟劍招展,朝著撲上來的冥島六尊就對了上去。
手腕一酸,與女尊對了一招後的獨孤夜,黑藍的雙眼深處泛起一抹精光。
好強的功力,這些人哪裡來的?難怪能夠把軒轅澈和琉月逼到這個份上。
當下,獨孤夜腳尖一點,一個飛身穿過冥島六尊的包圍圈,落在了軒轅澈和琉月的身邊,快手地一把接過了朝軒轅澈襲去的兩道攻擊。
「什麼人?」獨孤夜冷著聲問。
「冥島六尊。」軒轅澈回答得乾脆俐落。
獨孤夜聞言眉頭又是一皺。冥島的人?難怪有這麼厲害的身手。
手腕連動,他又接過攻擊向軒轅澈的兩招。這冥島六尊的攻擊,似乎全是朝著軒轅澈來的……他頓時明白了過來,這是要殺軒轅澈呢!
這下,獨孤夜不由得有點後悔,他怎麼就出手了呢?沒有了軒轅澈,他就可以……
可現在後悔也沒有用了,都插手進來了。
狂風掃落葉,石屑滿天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