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個平凡普通、只是立志活得獨立一點、自由自在、不必看人臉色的獸醫,竟然會在某一天被捲入國家特務事件,而且還是被好幾個國家的特務包圍著,這種情況會不會太離譜了?
墨伊非常想抬頭問問老天爺,您是不是搞錯了?
但問題是此刻就算抬起頭也看不到老天爺,因為他們全都待在東南亞某一座山頭的隱密山洞裡,不見天日,只有幾顆光亮的珠子充當照明;老天爺根本被擋在山洞外了。
「墨小姐,若妳願意到A國來,將那樣東西交予我國,我國必定給予最高階禮遇。」A國的特務十分禮貌地率先開口。
「墨醫生,身為C國人,理應為自己的國家效命,那樣東西屬於C國。」C國的特務一臉嚴正地說道。
「墨小姐,I國尊重墨小姐的選擇,若墨小姐願意幫忙將那樣東西帶至I國,I國願給予墨小姐最大的優待,只要墨小姐一句話,I國盡力辦到。」I國的特務以不失浪漫的語調、紳士地微笑說道。
「美麗動人、聰敏慧黠的墨小姐,若您願意到花都一遊,請務必讓我陪同,我願成為您最忠誠的騎士。」這位特務是來執行任務還是來搭訕的?
「墨小姐……」
「墨小姐……」
得!隨便數一下,竟然有將近十國的特務在這裡,除了她勢單力孤,其他人至少都有一個夥伴。
呃——其實也不能說她只有力孤的一個人,如果硬要扯個伴的話,那她身後這個「巨大的動物」,應該可以算是她的伴。
墨伊是孤兒,在嬰兒時就被丟棄在孤兒院門口,卻在小時候就發現自己能聽懂動物們的話,可是她沒告訴任何人,在弱小又孤單的童年歲月中,動物們就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和玩伴,也因此決定了她想當獸醫的願望。
後來她真的成了獸醫,因為能聽懂動物們的話,在治療的時候就比別人多了很多優勢,因此還算小有名氣,理所當然錢也比別人多賺了一些些。
墨伊沒有太多興趣和太奢侈的生活習慣,就是休假的時候會到處去旅遊,享受生活和看遍不同的風光;誰知道這次的自助旅行,在來到山邊的時候,因為隱約聽見一種像是求救的聲音,她好奇地循聲找來,結果誤打誤撞進到這個山洞,而且一進來就聞到某種難聞的氣味,像是專門克制某種動物的,還有——
一條身粗超過一公尺、身長不知道多少的巨大青蛇盤踞在這個超過三層樓高的山洞裡.青蛇頭上有著一道奇特的圖紋,看起來有種很古老的感覺,如果不細看,遠遠看起來,就像一個「王」字,而牠生命氣息微弱、蛇身上有很多傷口與血痕,但牠一雙金色的蛇瞳卻水靈靈、平靜靜、蘊含某種智慧地看著她,彷彿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
她,對牠沒有絲毫惡意,只有關心,平等的看待牠,不因為牠是異類就對牠懷著敵意。
她的心,平靜溫和的讓青蛇感覺親近。
「你……沒事吧?」墨伊雖然愛好動物,但是對這麼大的動物,還是有一點點怕怕的,她不敢走太近,只是很擔心地問道。
「妳快走吧,這裡很危險。」
哪知道,青蛇竟然這麼提醒她。墨伊慢慢走向前,語氣堅定:
「我能幫你什麼?」
「妳不怕我嗎?」
「不怕。」說著,墨伊走到牠面前,伸出手,緩緩接觸到牠冰冷的鱗片,輕緩地撫摸著。
她能感覺到,這隻青蛇的氣息愈來愈微弱了,而牠的身體只要一動,身上的血就不停流出來。
青蛇沒有回答,卻突然張開口,銳利的尖牙劃穿了她手臂上的長袖衣物,在她手臂上劃出一道血痕,而後吐出一顆細圓的青珠,青珠一沾到血,就發出一陣刺目的光芒,沒入墨伊的身體裡——
鮮血為引、靈魂為契,願認汝為主,吾名——吞。
恍惚間,墨伊只聽見這道聲音在腦海裡轟然響起,一種來自身體深處、深入靈魂的震盪感受讓她難受地差點倒落地,但是,更讓她慌張的,是她好像感覺到,青蛇要消失了。
「吞!」
張眼一看,青蛇原本還抬著的頭,已經垂落地面,一動也不動了。
「吞……」
她的驚慌還沒過去,洞裡就突然冒出了這些人,其中,C國的特務因為之前請她幫忙替警犬看過病所以認識她,於是,大家都知道她是獸醫了,但是卻沒想到她還可以跟蛇交流,驚異的同時,也看到剛才青蛇交給她的東西。
那正是他們這次的任務!
「你們為什麼要這樣東西?」墨伊還搞不清楚所有的事,但是,卻知道他們要的,就是吞給她的那顆青珠。
或許因為有契約的關係,她本能的知道這顆青珠似乎蘊含某種特殊的強大力量,足以毀天滅地。
「墨醫生,請跟我們回C國。」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C國特務直接說道。
「如果我不願意呢?」看清楚現在的狀況、每個特務眼裡的算計和殺機,墨伊有種她大概只能活到這裡的預感。
但是,她卻不太害怕,只是退後一點點,後背靠著「吞」,好像這樣就可以得到安撫,不感到孤單。
「身為C國人,應該尊重國家的決定,請跟我們回去。」C國的特務搶在大家下決定之前,率先朝墨伊奔過去,打算先把墨伊控制在手上,再想辦法離開。
墨伊直接轉過身,雙手張開抱住蛇身。
這個時候,原本大家以為已經死了的青蛇,竟然抬起頭,張開大嘴便猛力一吼——
「嘶吼——」
巨大的聲響迴旋在整個山洞,讓所有人都是一陣頭部劇痛又耳鳴,痛苦得幾乎站不住,同一時間,山洞整個轟然倒塌。
「轟隆隆——」
山頂的石塊掉落,砸在所有特務身上,山洞整個被掩埋住,墨伊抱著青蛇也被埋在裡頭了。
這下真的把命交代在這裡了。
墨伊沒得掙扎,也沒有逃,只是在失去意識之前想著:其實和「吞」一起,她還不算孤單,可是她這輩子還沒玩夠呢,竟然就要死了,如果有下輩子,可不可以讓她再強大一點,繼續自由自在的生活?
武神曆一一九三四年武神大陸.楚武世家
初冬,在日夜交替的申酉時分,天色將暗未暗之際最為凍人,一陣輕風吹過,便足以讓人因寒冷而瑟縮。
然而此刻,楚家主母居住的「留意園」裡,人人顧不得冷,只見婢女、嬤嬤們來來往往,個個神色緊張,聽從一名站在房門前,身穿綠色衣裳的女子指揮,而女子背後緊閉的房門內,卻不時傳出一聲聲痛叫。
「啊……啊……」
「夫人,妳再堅持點兒。」
「好痛……老爺、老爺呢……」
「這……老爺還沒回來,夫人,您現在保持體力,好好把小少爺生下來……」
「閉嘴!妳騙我,老爺……楚雲飛……他、他明明到、到……啊……」
「夫人!」
「他……在段玲瓏那個女人那裡,不肯來……對不對……」
「夫人……」
「啊……好痛……我不要生了……」
「夫人,您要堅持住,再用力一下,小少爺就能出生了……到時候老爺一定會來的……小少爺可是老爺的孩子呀!老爺一定會來的……」
「真…真的嗎……」
「真的真的,小少爺出生,老爺不可能不過來看的,所以夫人,您要穩住,再堅持一會兒……」
「……對……對,孩子出生,他、他……雲飛……啊……」
接著又是一陣痛叫,一盆盆血水往外端,穩婆在裡頭,兩三名藥師等在門外,神色謹慎而戒備,準備情況一有什麼變化,就搶時間救人。
同樣站在門外的,還有一名大約八歲的男孩,與一名大約三、四歲的小男孩;兩人臉上都沒有這個年齡的男孩該有的活潑與開朗,大的表情沉穩,小的也默默跟在大哥身邊,左手握著大哥的右手。
「婧姨,發生了什麼事?」等到大家準備工作都就緒,不再裡外忙亂成一片,較長的那名男孩才微微皺眉地問道。
雖然他才八歲,不過已經知道一些事,像是——女子懷胎十月產子,但是母親懷胎才剛到八個月,怎麼會現在就生產?
而且,大家的表情都很凝重、又很緊張,母親身邊的四名婢女只有婧姨守在門外,婧姨一向穩重、處事圓滑、最得母親信任,現在她竟然連藥師都叫來了,這表示——母親會有生命危險※
「大少爺,這……」依婧為難了下,不知道該不該現在就說。
「父親不在嗎?」看見婧姨的表情,與剛剛聽見的叫聲,男孩猜道。
「不是。」依婧吩咐著其他婢女繼續將生產必要的物品準備好,然後才拉著大少爺到一旁,小小聲地說:「老爺在……段姨娘那裡。」
男孩好看的眉微挑。
「發生什麼事了?」他與弟弟剛從練功房出來,梳洗過後,才一同要來拜見母親,沒想到就見到留意園裡環境有些混亂,母親這裡更是亂成一團,現在婧姨又這麼說,很明顯的,母親一定又與父親起衝突了。
「段姨娘……有孕了,夫人知道後很生氣,正巧在園外散步時遇上了,幾言不和,夫人就生氣的動起手來,段姨娘也還手,我們想阻止又怕傷到她們兩個,結果夫人和段姨娘兩人都跌倒,連陵少爺都受傷了,段姨娘更是當場……出血,老爺一怒之下打了夫人一巴掌,然後看也不看夫人一眼,就叫人去請藥師、匆忙抱著段姨娘回玲瓏居,誰知夫人也動了胎氣……」
「父親不知道母親要生產了嗎?」
「我派人去玲瓏居請老爺,但……段姨娘小產了,老爺很生氣,聽見夫人生產也不肯理……」說到這裡,依婧為自己的主子感到委屈。
夫人出身高貴,又是正室,老爺卻一點情分都不顧,為妾室掌摑妻子,真的是太過份了……
聽到這裡,男孩已經大概明白發生的事,他看著緊閉的房門,聽著裡頭傳出來,一聲比一聲無力的哀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