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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書       名 步非煙傳奇之深宮變
    作       者 嬌無那
    畫       者 任莉
    系  列  名 宮系列-017
    書       號 107017
    發行日期 2009/8/28
    定       價
    220元
 

步非煙原以為自己被召進宮,純粹只是為皇上演奏樂曲,
往後還是會回牡丹亭過著賣藝生活。
怎知,進了宮,她突然搖身一變,從出身低賤的樂伎,
成為後宮最尊貴的才人──
這些年下來,習慣命運讓別人操控的步非煙,
這一次,決定要反過來利用命運,
​在爭權鬥勢的宮廷中為自己自私一次,
幫助心愛的人奪得太子之位……


  從洛陽到長安,究竟有多遙遠,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一任馬車轔轔向西去,將我載到我應該到的地方或不應該到的地方。
  除了皮日休,還有兩個便衣打扮的侍衛護送我,其實完全沒有必要,只要皮日休就夠了,一個樂坊裡出來的姑娘,在路上能遇到什麼危險呢?這個皇上也太多慮了。
  其實,皇上這個詞所代表的威嚴和至上權勢讓我覺得可怖。皇上怎麼會知道我?難道,我的名聲真的已經傳到長安了,就像樊姑娘所預言的一樣,我不僅紅遍洛陽,我還會紅遍長安,紅遍整個大唐嗎?現在我的名聲已達天庭,這是無上的榮耀,還是預示著我下一個悲劇的開始?
  馬車外傳來了一陣嘈雜聲,似乎還有哀哀哭聲,這聲音越來越近,我掀開墨綠色的簾子,向外一看,大路上塵土飛揚,觸目皆是衣衫襤褸的人群,老少婦孺,皆是面黃肌瘦,雙目無光,似乎連邁步的力氣都沒有,可仍然向前方走著。
  人群中,一個衣不蔽體的女人躺在路邊,伸長兩條黃瘦的腿,一動不動,似乎已經倒斃。
  一個頭髮蓬亂,穿著一件看不出顏色的破爛衣服,大概八、九歲的女孩跪在她身邊,雙手拚命地扯著女人的衣袖,哭叫道:「娘親,妳不要睡在地上!娘親,妳醒醒呀,不要扔下玉兒,玉兒一定乖乖聽話,妳醒醒呀——」
  風吹著她破爛的衣裙,大家都漠然走過去,偶爾有一個人駐足看一眼,搖搖頭,嘆息一聲,繼續向前走,沒有人前去問詢一聲,好像躺在路邊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死了的牲畜。
  我忽然想起了許多年前的那個夜裡,我也是這麼跪在娘親身邊,呼喚著永遠不會醒過來的娘親,那種絕望和惶恐,任何時候想起來,都令人心碎。
  我不禁惻隱之心大起,連忙叫車夫停車。
  皮日休勒住馬,停在我的車窗外,側頭問我:「非煙姑娘,發生何事要停車?」
  我伸出手來,指了指那個死了娘親的小姑娘,「皮大人,能不能讓我下去,看看這個小姑娘?」
  皮日休回頭看了看那悲慘的一幕,嘆了一口氣,對我說:「非煙姑娘,這幾年連歲凶荒,這樣的流民隨處可見。我只奉旨護妳入宮,別的事不是我們能管得了的。」
  「我就下去看一下,給那小姑娘一些銀兩,讓她能葬了娘親,之後買上一個饃饃,不至於步她娘親後塵。」我懇求皮日休。
  皮日休皺著眉頭,「非煙姑娘,我知道妳有一副慈悲心腸,不過,我不能讓妳下車,像這樣的荒年,這樣倒斃路邊的人何止一個,妳能幫得了多少?妳可曾想過,只要妳下車資助這個小姑娘,別的流民立刻就會圍住妳,向妳乞討,更有甚者,這些饑民們會撲上來搶劫。他們已經窮途末路了,什麼事都幹得出來,我們人少,勢必吃虧,我等三人受傷事小,如果姑娘出事,我們萬萬擔當不起。況且,妳就算是給了小姑娘銀兩,不出一刻,別的流民就會洗劫她,甚至可能傷了她性命。姑娘一番好意,反而會害了她。」
  他的一番話說得我心裡更難過了,但我仍然固執地說:「既然我看見了,就不能見死不救,不如讓我帶她到長安去吧。」
  皮日休又嘆了一口氣,道:「非煙姑娘,妳如此心軟,恐怕入了宮會吃虧,還是心硬些好。這話我只對姑娘說,宮裡的人,上到妃子,下到宮女宦官,沒有一個是好惹的,姑娘此去,凡事要小心。」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大人良言,非煙銘記在心。非煙一介樂伎,無親無故,大不了也就是賠上一命而已。皮大人,讓我帶那小姑娘走吧。」
  皮日休沉吟了一會兒後,叫兩個侍衛過來,低聲吩咐了兩句。那兩個侍衛縱馬向小姑娘走去,我隱約聽見其中一個在馬上對小姑娘道:「妳舅舅家叫我們來接妳。」
  小姑娘抬頭,淚水縱橫地說:「玉兒要跟娘親在一起。」
  「妳娘親已經死了。妳先走,妳舅舅自然會料理妳娘親的後事。」一個侍衛伸手一把把玉兒撈至馬上,向馬車走來。
  幾個流民看見了,也湧了過來,我聽到有人在大聲叫嚷著:「大人,賞我們幾個銅板吧!就幾個銅板,行行好吧,大人——」
  越來越多的流民湧過來,一些不明真相的人跟著亂喊「人販子要搶孩子了」、「截住他們」「車上有大把大把白花花的銀兩」、「快啊,見者有份」,一片混亂中,有幾個擋住馬車的去路。
  「快走,這些人瘋了!」皮日休當機立斷。
  皮鞭揚起落下,馬兒向前飛馳,一些來不及躲閃的人被撞倒在地上,馬蹄亂踏而過,一看有人受傷,一些人喊得更起勁了。
  「攔住他們!」
  「殺人了!」
  我從來沒有歷經過這陣勢,嚇慌了,趕緊放下簾子,心怦怦直跳。天啊,因為我要救玉兒,就一定要讓這麼多人被馬蹄踏在腳下嗎?皮日休說的對,人被逼得沒活路了,就會變得喪心病狂,這個世道怎麼了?
  擋在馬車前面的人越來越多了,馬車都快走不動了。
  一雙雙又髒又瘦、如鳥爪般乾枯的手攀住了馬車,伸進了簾子裡。怎麼辦?我會被這些瘋狂的人拖下去撕成碎片的!
  我一看自己身邊的小包袱,頓時有了主意,我伸手到包袱裡抓了一把碎銀和銅板,掀開簾子,向車外撒去。
  「銀子!」
  「快搶啊!」
  果然有效,攀著馬車的手不見了,我掀開簾子,看到大家拋下我們,去搶地上的銀子,情形看起來更亂了,很快就有人為了爭一個銅板扭打起來,叫聲、咒罵聲、哭聲,連成一片,不過,總算顧不上攔我們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們在搶奪地上的碎銀子和銅板而打得頭破血流的情景時,我心裡很難過,覺得自己好像犯了什麼罪似的。
  一陣急走,足足用了半刻鐘才把那些饑民甩在後面,馬車慢了下來,外面的聲音變小了,我才掀開簾子,探頭出來。
  皮日休向我點點頭,「還是姑娘機智,擺脫了那幫窮極發狂的流民。」
  「他們真可憐,要的無非就是兩個銅板,能買兩個饅頭充饑而已。」我有些黯然道,之後看向那個小姑娘被一個侍衛抱在懷裡,她一定被嚇得不輕,於是招手向那侍衛道:「把玉兒放到我車上來吧。」
  侍衛應聲把玉兒放到馬車上,我向她伸出手,「來,玉兒,進來吧。」
  玉兒髒兮兮的小臉雖然還是充滿悲傷,可眼神卻很清亮,她烏溜溜的眼睛轉了一下,盯著我,用哭啞了的聲音警惕地問道:「妳是誰,為什麼冒充我舅舅家的人?」
  我憐憫地對她說:「玉兒,別害怕,我叫步非煙,我跟妳一樣大的時候,也死了娘親,所以,不忍心妳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妳就做我的妹妹吧。」
  玉兒的眼睛再一轉,淚水湧出來,朝我撲了過來,「步姊姊——」
  我摟住她,「好玉兒,別怕,姊姊帶妳到長安去。」
  她邊哭邊點著頭。
  我心裡一陣歉意,我還是騙了她,因為到了長安,我就要把她一個人扔在陌生的城市,一切只能靠她自己的造化了。
  等玉兒平靜了下來,我用絲帕沾了一些水囊裡的水,讓玉兒擦一擦臉上的灰土和淚跡。
  玉兒看著潔白的絲帕,亂搖著雙手,「步姊姊,這手絹兒這麼白、這麼漂亮,玉兒的臉太髒了——」
  我對她溫和一笑,「玉兒,是手絹兒值錢還是人值錢?」
  玉兒看了我一眼,低下頭,「步姊姊,有時人命真的不如一塊手絹……不,是連一根草都不如。」
  我知道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娘親,我連忙轉了話題:「玉兒,姊姊看不真切真實的妳,如何認這個妹妹呀!」
  她抬頭不語,我伸出手掌,輕輕地抬起她的小臉,她的眼睛紅紅的,淚珠沿著臉頰滾落下來,我輕輕地幫她擦掉淚水,然後擦乾淨臉上的污跡。
  我不禁後退一步,端詳著玉兒的臉,她有一張窄窄的小臉,一雙眼睛清亮得如兩汪泉水,櫻桃小口,下巴的形狀很漂亮,顯而易見,長大了絕對是個罕見的美人兒。
  「玉兒是個小美人呢!」
  「步姊姊才是畫上的美人呢!」到底是孩子心性,一聽別人讚美她長得漂亮,玉兒暫時忘記了悲傷,有些靦腆地對我說。
  我連忙打開包袱,找來一套略小的衣裙,當我拿出繡著紫花的半襦衫、水綠色輕紗長裙的時候,玉兒的眼睛更亮了,她一定是從來沒有穿過這麼漂亮的衣服。
  「快換上吧。」我把衣服遞給她。
  「要我、我換上這、這些衣服?」玉兒有點口吃起來。
  「對,這衣服可能有點不合身,到了長安,再給妳買合身些的衣服。」我微笑著對她說,心裡卻不知道皮日休和那兩個侍衛會不會給我時間去為玉兒買衣服。
  玉兒背過身去,把身上如破布片的髒衣服脫了下來,從窗子扔了出去。她的身子很瘦,也有點髒,可是體態非常勻稱,長長的腿,細細的胳膊,背很直,整個人像一朵蘭花一樣嬌怯。
  我幫著她穿上衣服,我本來就比較瘦,這衣服對她來說並不是很大,束了裙子後,幾乎可以說是合身的,我滿意地點點頭,待她轉過身,我卻吃驚地睜大眼睛。我在牡丹亭待的時間也不算短,牡丹亭的小姑娘都是頂尖美人,每個都可以說是百裡挑一,美貌自然不必說了,可跟眼前的玉兒一比,竟黯然失色,玉兒就像一株水仙,在溫柔的綠波中含苞欲放,清新出塵。
  「玉兒,妳真的很美,很美。」我由衷地說。
  玉兒的眼睛還紅紅的,不過因為興奮,此刻臉兒也紅了,我很高興這能緩解她失去娘親的悲痛。我轉念一想,這樣的小美人獨自在長安,可能會像我一樣,淪落到樂坊或者青樓之中,不禁心裡有些難過起來,要是我在長安有熟人就好了。
  「步姊姊,妳是不是一個公主啊?」玉兒坐在我身邊,依在我身上問我。
  我心裡微微嘆了一口氣,我雖然要到皇宮裡去,可我並不是什麼公主,我只不過是一個樂伎罷了,入宮就是為了給皇上擊筑解悶而已。
  「玉兒,妳怎麼會想我是一個公主呢?」我笑著問她。
  「因為妳像公主一樣美麗,穿的衣服也像公主的衣服一樣華貴,還有,外面那兩個人好威風啊!只有公主才會有這麼威風的人護送著吧。」玉兒有些羨慕地說。
  這小丫頭的眼倒挺尖的,不過如果是護送公主,這麼威風的侍衛應該再多好幾倍吧。
  我拿出一把銀梳,為玉兒梳理蓬亂的頭髮,一邊梳一邊柔聲道:「我不是公主,也沒有見過公主是怎樣的,我到長安是要為一個人擊筑的。」
  「什麼是擊筑?那個人是誰,為什麼要步姊姊為他擊筑?」玉兒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
  我耐心地告訴她,筑是一種樂器,可以發出很美妙的聲音,因為我是個彈奏樂器的人,我要靠為別人表演為生。
  「我也想學會擊筑,這樣我就可以跟步姊姊一起擊筑給別人聽了。」玉兒神往地說。
  我心一酸,在她的想像中,擊筑一定是件很了不起的事,而且是一件很美妙的事,如果她知道,這其實只是彈給有錢人解悶罷了,她就一定不會想學擊筑了。不過,我當然不能告訴她這些,我只能說等她長大了再說。
  玉兒有些掃興,她再問我:「那姊姊妳是什麼時候開始學擊筑的?」
  她把我問倒了,我只好含糊地回答她:「我學的時候比妳大。」
  玉兒左右看了看,她看見了我那把用綠綢布包著的琵琶,很好奇地摸了一下,問我:「步姊姊,這個奇怪的東西是什麼?」
  「那是琵琶,也是一種樂器。」我告訴她。
  玉兒清亮的眼睛閃著光,她牽了牽我的衣袖,哀求我:「步姊姊,妳為我彈一下好嗎?就一下。」
  我無法拒絕她可憐巴巴的聲音,於是抱過琵琶,慢慢地解開綠綢布,一層一層的,每一次解開綢布的時候,我的手都會微微地顫抖著,心也微微地抖著。
  玉兒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我的動作,淺檀色的琵琶在我的手裡閃著柔和的光澤,玉兒伸出手來,想摸又不敢摸的樣子,她驚嘆道:「琵琶真好看啊,步姊姊快彈。」
  皮日休在簾外道:「非煙姑娘,快到潼關了,馬車行走得慢,一日之內到不了長安,我們要在潼關住一宿。」
  「全憑皮大人做主。」我探出頭去,看看這個天險關口的景色。
  南面的秦嶺綿延不絕,峰巒起伏,深蒼濃翠清。峰巒之間遊雲片片,若飄若住,似嵌似浮,倏然來之,去之無蹤,時而龍騰虎躍,時而萬馬齊奔,時而如絲如縷,時而遮峰蔽巒,時而峨冠蓋頭,時而素帶纏腰,不愧是秦嶺雲屏,如此千姿百態,變化無窮。
  我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不知為何,忽然想起非雲和非霧來,她們不是也如這雲,縹緲無定,不知所往。
  「真美啊!」
  玉兒也湊了過來,出神地看著那些變化無端的雲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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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非煙傳奇之深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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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訊燈下小說版版主,一個完美主義和夢想主義的結合體。一個不知道什麼是放棄的女人。2006年4月份開始創作,嘗試寫各種風格的小說,已經創作長篇小說五部,純小說《香格里拉:夢幻和死亡》(騰訊作家杯第一期十強作品),科幻小說《第二次毀滅》(紅袖首屆和慧杯科幻小說大賽十六強作品),武俠小說《我的江湖‧誰的天下》(紅袖新武俠小說大賽十月冠軍),青春小說《極樂青春》;言情小說《無色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