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學園,除了正在舉行迎新舞會的餐廳,其他地方顯得特別安靜。
伽羅走回原來的紫禁步道,挑了一棵看起來最順眼又最結實的樹,縱身一躍跳上去,曲起一膝穩坐在樹幹上,閉眼休息。
人多的地方,真的讓他很討厭……
才清靜沒十分鐘,一聲細碎的腳步聲,就打斷他的安靜。
「伽羅?」彌生小小聲喚著。
見沒有回音,她繼續往前走,眼看著離他越來越遠,而前方卻沒有一絲人影——
「回來。」
伽羅終於出聲,同時跳了下來。
「伽羅!」她立刻衝回到他面前。「你在做什麼?」
「睡覺。」簡短有力的回答。
「在樹上?」她抬頭看了一眼。「你確定你不會掉下來?」
「不會。」他的語氣很平淡。「妳來做什麼?」
「吃餅乾。」
她捧高餐盤,朝他微笑。
見狀,伽羅蹙眉。
「我要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就到不了註冊組。」
「不用。」
況且,他本來不想理她的。
「還是要謝。」因為真的是他幫了她嘛!
「沒其他事的話,妳回去吧。」他準備跳回樹上繼續享受安靜。
「先吃。」她堅持。
「妳——」
他才冷下眼神,就發現她的眼神直直望著他,他從來沒有見過那麼清澈純淨的眼神。
墨黑的瞳芒,澄然而絕對,反映著附近微弱的光采,閃動著一抹恍如錯覺般的金色流光。
美麗,卻又引人。
他所見過的人類,包含剛剛那個很吵、很囉嗦的諸葛玄,待人也許真誠,但眼神或多或少都有著算計與防備,但是她——沒有。
驚慌、呆愣、疑惑、高興……各種情緒,她的眼神比她的神情早一步反應出來。
她會小心翼翼、會害怕,但是很奇怪的,她卻不會退縮。
「試試看嘛,我有吃過,保證很好吃。」看他站著不動,她繼續說道。
「為什麼要我吃?」
「因為想謝謝你,雖然不是我自己做的,不過如果改天我有做餅乾,會再請你吃。還有,請你吃也是想說——我覺得你應該沒有吃過。」最後一句,她非常小聲地說。
「我沒吃過?」他瞄她。
「嗯,直覺。」說她膽小,她現在又直接點頭給他看,一點都不擔心他會當場翻臉。
伽羅深深望了她一眼。
「好吧。」
拿了一塊餅乾塞進嘴裡,他轉身往上跳,回到原來的位置,閉上眼繼續休息。
彌生沒有走,反而在樹下坐著,捧著餐盤,緩慢而小口地吃著餅乾。
「妳不怕我嗎?」好一會兒後,他突然開口。
「嗯?」她遲了三秒鐘才反應過來他在和她說話,直覺抬頭反問:「為什麼要怕你?」
「我不喜歡有人一直跟著我。」
「所以你不理別人,就是要別人不理你呀?」才說她遲鈍,她馬上又變聰明,很快理解他的意思。「可是,表面上看起來可怕的人不一定可怕,表面上看起來善良的人也不一定善良。」
「妳在繞口令嗎?」他只是說明一個簡單的道理,沒興趣探討人生哲學和人性的詭異。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可怕。」她抬頭衝著他一笑。
「但是妳很煩。」
「我沒有吵你……」她鄭重為自己辯解,卻忽然整個人一驚。
「妳——」他不耐煩地開口,卻跟著敏銳地察覺到異樣的氣息。
彌生望著四周,看著周圍漸漸被暗紅色的光影籠罩,她有點害怕地站了起來。
伽羅跳了下來,站到她身前。
「別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