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天子多情
龍宣浩皺緊眉頭望著蘇雲熙受傷的身體,竟然是滿目的鮮紅,令人好不驚心。雖然他知道後宮之中並不像他表面上看到的那麼平靜,畢竟女人之間爭風吃醋也是常事,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德妃居然能下了如此狠手!
「雲熙,妳可一定要快快好起來。」龍宣浩遣走了德妃後,就一直看著太醫為蘇雲熙處理傷口。
也許,這就是她當初不甘不願的原因之一……難道她竟然早就洞悉了這一切可能發生的事端嗎?龍宣浩站在蘇雲熙的床邊,望著床上雙目緊閉的她,兀自出神。
司徒煙準備了一些上好的療傷藥物,剛走到永壽宮門口,就撞上在宮門口猶豫徘徊的錢亭亭和韓雙雨。
「司徒姊姊,聽說蘇姊姊近日身子不適,咱們想和姊姊一起前去探望,不知可好?」錢亭亭笑著問。
「妳們兩個一向和雲熙少有來往,怎麼今日要和我同行呢?」司徒煙奇怪地問。
自從韓雙雨有孕被封為美人後,她們姊妹就飛揚跋扈得不行,與司徒煙的關係就漸漸疏遠了,不過後來卻不慎落了胎,之後在皇上那裡的寵愛也淡了下來。
「以前妹妹有孕在身,不便出門,這段日子休養以後,身體逐漸康復了,以後會和從前一樣經常到姊姊這兒走動的。」錢亭亭知道司徒煙是嫌她們姊妹前倨後恭,但司徒煙已不同往日,她不僅懷有龍裔,還是正二品的充容,所以錢亭亭格外地低聲下氣。
「是啊,司徒姊姊,禮物我們都準備好了。」韓雙雨一臉懇切地拎起手中的盒子給司徒煙看。
「好吧,那咱們就一起去吧。」司徒煙看了她倆一眼,率先走開。
來到永壽宮中,司徒煙將藥品交給抱荷,留下含秀交代著用量用法,自己逕自走了進去。
錢亭亭左右打量一番,也有樣學樣地將禮物交給抱荷,細細地說著使用的方法。
「雲熙,今天感覺怎樣?」司徒煙急急走進內室,望向床上的蘇雲熙。
「姊姊過來了?」蘇雲熙放下手中的湯勺,笑著說,「好多了呢,今日已經可以坐著了。」
「主子妳可別嚇唬咱們。」含梅看到本來趴著的蘇雲熙欲翻身坐起,急忙放好手中的湯碗阻止著。
「是啊是啊,妳可不要逞強,趴著就好。」司徒煙來到床邊,坐下對含梅說,「剛才拿來了一些上好的藥物,已經放在抱荷那裡了。」
不等含梅開口,蘇雲熙搶著說:「姊姊,妳送來的藥物已經很多了,再加上太醫院送來的藥,我這兒已經堆積如山了,不要再拿來了。」
「奴婢這就出去看看。」含梅不理會蘇雲熙的抗議,走了出去。
「含梅見過韓美人,見過錢寶林。」含梅看到錢亭亭和韓雙雨迎面而來,規規矩矩地行了禮。
「姑娘快別多禮。」錢亭亭滿面笑容地扶起含梅,「咱們姊妹是和司徒姊姊一起來看望蘇姊姊的。」
「蘊蘭,帶兩位主子到內室。」含梅退後一步,叫來了蘊蘭。
「兩位主子請。」蘊蘭也同樣行了禮,帶著她們往裡面去了。
「主子,韓美人和錢寶林來看望妳了。」來到內室,蘊蘭上前向蘇雲熙通報。
「姊姊身體可安好?」不等蘇雲熙說話,錢亭亭便已經大步走了過來,「早就說要來看望姊姊的,不過擔心姊姊一邊養傷,一邊還要招呼咱們,所以就遲了這麼些日子才來。姊姊可莫怪啊!」
「能來便是有心,說什麼早晚?」蘇雲熙淡淡地笑了。
「如今姊姊的傷勢恢復得差不多了吧?」韓雙雨隨著錢亭亭來到床邊,輕輕問道。
見韓雙雨怯生生的樣子,蘇雲熙噗哧一笑,「剛剛還在說呢,已經大好了呢。」
「韓美人的位份比雲熙要高一等級的,就不必稱雲熙姊姊了吧。」司徒煙淡淡地諷刺道。
「司徒姊姊見外了,關起門來,咱們姊妹是一家人,一家人當然是以年歲論長幼。」錢亭亭見韓雙雨面上微紅,趕緊說,「不管何時,妳們永遠是咱們姊妹的姊姊,不是嗎?」
「是啊。」蘇雲熙不忍見錢亭亭姊妹被司徒煙如此譏諷,轉而吩咐蘊蘭,「還不快給兩位主子看座。」
「奴婢是在準備茶點呢,」蘊蘭極不情願地嘟囔著搬了椅子過來放下,對著錢亭亭和韓雙雨說,「主子請坐。」蘊蘭心裡對她們是極為反感的,也就是自己主子心眼好,才會對她們姊妹禮遇有加。
「丫頭們平日裡被我慣壞了,妹妹們莫要見怪。」看出蘊蘭的不滿,蘇雲熙淡淡地解釋著。
「不會,不會,姊姊多慮了。」錢亭亭坐在椅子上,一臉的笑容。
幾人隨意在房中聊著家常,只聽內侍高聲報道:「皇上駕到!」
「皇上來了呢。」韓雙雨猛地站起身來,舉止失禮之極。直到錢亭亭拉了她的手,才又重新坐下。
「接駕吧。」司徒煙看了一眼錢亭亭,站起身子。
「雲熙,今日可有見好?」龍宣浩人還未到,聲音已經先傳了進來。
沒多久,龍宣浩氣宇軒昂地走進來,室內眾人皆忙著行禮。
「臣妾參見皇上。」
「奴婢參見皇上。」
龍宣浩急急上前,一邊扶起司徒煙,一邊對著蘇雲熙說:「雲熙有傷在身,趴著就好。煙兒也快起身,妳可是有身孕的人。」
就在龍宣浩扶起司徒煙的時候,韓雙雨已經哎喲一聲從司徒煙身後跌跌撞撞地衝了出來。
「韓美人可撞到了什麼地方?都是我不小心。」錢亭亭緊跟著也衝到了前面,朝龍宣浩羞澀地一笑,「是臣妾不好,臣妾不小心被椅子絆到,撞到了韓美人,衝撞皇上之處還請恕罪。」
「哦?怎麼這麼不小心呢?」龍宣浩扶了司徒煙慢慢坐下,眼睛卻望向羞答答的錢亭亭和韓雙雨,「原來是妳們倆啊,錢……」
「臣妾賤名亭亭,這是韓美人韓雙雨。」見龍宣浩記起自己,雖然未能想起名字,錢亭亭仍是滿心的歡喜,今日這趟永壽宮看來是沒有白來。
就知道她們倆不會是簡單地來探病而已。司徒煙看出錢亭亭和韓雙雨的意圖,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
「愛妃們都坐下吧。」龍宣浩的眼光在錢亭亭身上轉了一圈,又繞到韓雙雨身上轉了一圈,似乎認出了這個自己叫不出名字的韓美人曾經也是他的新寵。
龍宣浩轉向蘇雲熙,說:「雲熙如今可覺得好點兒了嗎?太醫們開的藥還有用嗎?」
「嗯。謝過皇上關懷,臣妾幾乎大好了呢。」蘇雲熙淡淡地回答。見龍宣浩剛才打量錢亭亭姊妹的眼神,蘇雲熙便知道錢亭亭今日探病這著棋實在落得高明,她已經成功地勾起了他對她們姊妹的回憶了。
龍宣浩微微一笑,轉向錢亭亭說:「愛妃們以後還要像今日一樣,互相多走動,妳們來了便有人陪雲熙,朕也放心不少。」
「皇上儘管放心,臣妾以後會經常到姊姊這兒走動的。」見龍宣浩正望向自己,錢亭亭一張俏臉煞是多情。
看著面前一團和氣,龍宣浩朗朗一笑,說:「家和才能萬事興,如今朕看妳們姊妹如此融洽,甚感安慰啊。」
姊妹間和睦相處,一團和氣地共侍一夫,這就是她今後的生活嗎?
蘇雲熙微微仰了臉蛋,向室內望了一眼——
龍宣浩面上是淡淡的開心,錢亭亭姊妹也是喜洋洋的,只是她面前的司徒姊姊有些黯然的樣子。
到了六月天,蘇雲熙的傷勢才痊癒。初夏的知了兀自在枝頭上「知了知了」地叫個不停。
蘇雲熙坐在花廳正中,伴著早晨的一縷清風,輕輕撫弄著桌前的琴弦,一曲《水調歌頭》如行雲流水般流洩於指尖。
「聽到雲熙如此流暢的琴聲,朕就知道雲熙一定是好得差不多了。」龍宣浩隨著琴聲笑咪咪、慢悠悠地走了進來。
「臣妾參見皇上。」蘇雲熙鬆開琴弦,站起身來行禮。她的眸中波瀾不驚,似已習慣了他經常性地突然出現。
「雲熙快起身。」龍宣浩笑咪咪地將蘇雲熙扶了起來。
「皇上,您又沒有通報。」蘇雲熙在龍宣浩的攙扶下重新坐下。
「沒有通報又當如何?雲熙還不是怡然自得?」龍宣浩坐在蘇雲熙面前,頗有些委屈地說。
曾幾何時,他們之間已經如此親昵?看來德妃大鬧永壽宮的事情反而令他更加垂憐自己了。
蘇雲熙收回恍惚的心神,淺淺一笑,說:「誰說臣妾沒有驚慌,剛才看到皇上進來,幾乎弄斷了琴弦呢!」
「是嗎?」龍宣浩將蘇雲熙的雙手握在掌中,眼中滿是玩味。
「是啊。」蘇雲熙輕輕點頭。
龍宣浩的眸中閃過一絲了然,朗聲說:「雲熙剛才那曲水調歌頭奏得別有一番韻味啊!」
蘇雲熙低垂了眼簾,說:「皇上過譽了。」
「為朕再撫奏一曲如何?」龍宣浩撫摸著蘇雲熙的手指,「就撫朕的水雲江山如何?」
「又有何難?」蘇雲熙欣然點頭。
她心中明白龍宣浩仍是對自己不肯與衛芙兒合奏的事情耿耿於懷。也許自己確實做得過分了,畢竟面前的男人不同於常人,他是當今天子。
蘇雲熙低頭一笑,試了琴音高低,撫起水雲江山。
隨著錯落的琴聲響起,龍宣浩彷彿看到氣勢磅的大海在海天交接之處雲水奔騰,煙霧繚繞。大齊瑰麗江山如此美妙,怎不令人折腰?
「好好好!」待蘇雲熙一曲終了,龍宣浩的叫好聲便響了起來。
「謝皇上讚譽。」面對龍宣浩的讚賞,蘇雲熙仍是淡淡的。
龍宣浩忽然站起身來,走近蘇雲熙說:「雲熙如此美妙的琴音,確實值得朕靜下心來細細聆聽,朕原本以為這水雲江山合奏起來會更加動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