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醉酒強吻
回到崇閣宮,這一次我不好意思對水理妝了,就怕讓七皇子看到,我會覺得不好意思。他的眼神幽幽深深如琉璃般的瀲灩,我不敢看。
可是宮裡的公公卻說,他不在。
我覺得七皇子甚少出去,他總是喜歡待在崇閣宮。
宮裡的宴會,不得已,他才會出現。
他做事井井有條,絕不會隨便。小小年紀就像小老頭一樣,比太子還要看重本分。
也許這樣對他來說是好的。因為做一個皇子,尤其不是太子,光華更不能超過太子。一旦過了,就會為太子所不容、就會讓朝臣都擔心。但是,他也要有足夠的力量來站住腳,來保護他想保護的人,在這種夾縫中生存,換作是我,都會傷腦筋了。
不過七皇子是七皇子,怎麼可以和我相比呢?我算什麼?在他的眼裡,我一定是笨得可以,所以,他才會看上眼、才會讓我到崇閣宮來,好生管教吧。
用過晚膳了還沒有回來,想必不知是誰宴請了他。
我想著宴會是不會那麼快結束的,坐在他的桌前,用手指勾劃著腦中的《香雪海圖》。
還沒有想個大概出來,就聽到沉重的腳步聲傳來。
不會那麼快吧?我還沒有來得及暖床啊!
他大步就到了房裡,我趕緊迎上去,「七皇子,你回來了,外面冷得緊吧?今天太冷了,要不要讓人生一盆火進來?」最主要的是,被窩太冷了。
「不必。」他簡短地說著。
「哦。」我輕應,接過他的衣服就折好放在一邊。
「七皇子,我先退下了。」早走為妙。他昨天的火氣也不知下了沒有。
他卻叫住了我:「倒點熱茶來,越濃越好。」
我聞到了他身上濃濃的酒氣,倒了杯熱茶給他。
「坐下吧,陪我說說話兒。」他眼裡也像是星星一樣,燦爛得讓人驚嘆。
他一定是半醉了,他朝我一笑,那笑容,真是讓人心魂兒跳啊。
我有些心驚驚地坐在他的對面,「七皇子,你想說什麼?」
「妳看了那畫沒有?」他直直地問著。
我搖搖頭,馬上就看到了他眼神中的怒火和失望,我趕緊說:「我才回來一會兒,我明天一早就去看。好不好?」
他冷哼著,端著茶有一口沒一口地喝,眼神還時不時地看向我。
一定是喝醉了,醉人的醜態,我可看多了。
在秦淮,有不少的畫畫之人都嗜酒,男者為多。
我曾嘗試過,那味道並不好受,我一點也不喜歡。火辣辣的,而且又苦又嗆,我搞不清楚,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喜歡,還說香甜可口?
大概是我的味覺出了些問題了,不然,我怎麼會不喜歡呢?這是大多人都說好的啊。
「倪初雪。」他低低地叫。
我輕應一聲,看到他的眼神有些渙散,「七皇子,你是不是喝醉了?我扶你去休息。」早點睡為好,就不知這七皇子的酒品如何了?
「我才沒有醉,他們是想把我灌醉……」他喃喃地說著。
「他們?他們是誰啊?」連他也敢灌,他那麼冷漠的人,誰敢近身啊?
他冷瞧我一眼,「就是那些朝臣。」
怪不得了,之前有皇上要給他定個宰相之女,現在有朝臣,莫非這燕朝要換太子不成?現在風雨飄搖,還在拉攏著勢力。
他是不喜歡笑的人,可是,要假笑著面對那些人,他必定是最煩的。
要想遠離的,終是遠離不了。
「你喝了很多酒啊。」我又倒上一杯茶給他。
他點頭,「嗯。」然後揉著臉,「頭痛。」
我想笑,「你也會頭痛?哦,不,七皇子,你睡一覺,明天就不會痛了。」現在的他,真像個孩子。
他看我一眼,也沒有什麼異議,我就去鋪好被子。
還算不錯,沒有什麼打人罵人的行為,看過很多人喝酒,不是指天罵地,就是醜相百出。
正要回頭,一雙大手卻抱住了我的腰。
我嚇了一跳,掰著他的手,一回頭,就讓他壓在身上。
他的眼睛都有些迷糊了,我驚叫:「七皇子!」
他卻壓住了我的唇,給我一個結結實實的吻。
灼熱又帶著酒氣的唇,吞噬著我的氣息,用力地吻著,我拚命地掙扎。
他卻一手抓著我的雙手,一手固定著我的頭,狠狠地吻。
我腦子裡糊成一團,神志慢慢地飄遠,麻麻的、灼熱的,帶著酒氣,讓我的心都在飄升。
我眼裡,除了驚愕還是驚愕,我看著他,卻不知自己在想什麼?
這一吻,似乎把我所有的想法,所有的反抗都帶走了。
不知不覺地,我的淚悄悄地流了下來,我反抗不了他,他要幹什麼?我好失望,無盡的悲涼從心裡升了起來。
他吻到了鹹鹹的淚,然後,他抬起頭不解地看著我。
他的手放開了我的手,輕輕地拭著我的淚,「妳怎麼哭了呢?」
我揚起手,毫不留情地甩了他一巴掌,清脆的一聲,在這靜室內格外的響亮。
他一手撫上臉,有些愕然,「初雪妳打我?」
我淚沒有停,心裡痛極了,打他,我不後悔。咬著唇,眼神怨恨地看著他。怎麼可以一次、兩次強要親我呢?我怎麼再假裝沒有發生過呢?
他似乎迷糊地看著我,「為什麼呢?」
「為什麼※」我叫出聲,用力地推開他,「你是不是瘋了?還是你借酒裝瘋?七皇子,我把你當作朋友,你怎麼可以這樣子對我呢?」
心有說不出的痛,是失望,還是悲哀?
一個宮女,讓人這般想強行非禮就非禮,還有什麼尊嚴的存在?
我對他的期望太高,我把他當作朋友,而他卻這般對我!?那明天見面的時候,再如初嗎?我把他當作崇高的人,而他在做什麼?太令我失望了。
我推開他,掩住破落的心,就朝門外衝了出去。
淚,似乎流了一夜,我不能再留在崇閣宮了,我不想見他……
到了天發白,我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半睡半醒間,身體如火燒般,我摸著額頭,有些發燙,眼痛得幾乎要睜不開來。
房裡靜悄悄的,有些香氣在縈繞著。
瞇著眼睛看清楚了,原來是一束白色的小花子放在窗邊的桌上,散發著幽幽的輕香。
這是誰送進來的?我揉著額頭過去看,上面還有著冰涼的冷霧之氣。
這花必是才折不久的,是誰呢?
難道是他?七皇子?可惡的,我才不要他的花,拿起花正要踩,又覺得這般做不好。
冒犯我的是七皇子,不是它們。
一束花可以抵消我心裡的委屈和悲痛?他真是太天真了!我不管他的寂寞,不管他的什麼什麼,我不要再待在這裡,太過分了。
怎麼可以這樣子呢?
心裡又生出一個聲音:為什麼不可以呢?妳只是一個宮女,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我痛苦地扯著髮。這該死的七皇子樓破邪啊,以後我們路歸路,橋歸橋!
真是不舒服極了,別想我去照料他,我要跟他說,要離開這裡。
不管了,什麼也不管了。
氣恨地捶著棉被,頭痛極了。我真是失敗啊,連想把花踩了的勇氣都沒有。
有人輕輕地敲了幾下門。
我抬起頭。
這當兒是誰呢?不會是公公們或是宮女的,如是他們,會直接在門口就叫了。
那就是他了,七皇子。我一咬牙,不理會。
「初雪。」七皇子的聲音,低低地傳來。
我不應他,他那麼高貴,來這裡幹嘛呢?這不是他該來的地方。
「初雪。」他不死心地又敲門,「我想跟妳說說。」
「我不聽。」我雙手摀著耳朵,不要再聽他說話,「還請七皇子准了奴婢倪初雪到梨花宮裡去。」不要再在這裡呆下去了。
可是我能嗎?他是七皇子,要是蠻狠起來,梨香算什麼?他一樣是不買帳。
他還是不走,不停地敲著門。
我不得已,去開了門,就跪在那冰涼的地上,「還請七皇子允了奴婢。」
「初雪,我昨天晚上喝醉了。」他低啞地說。
我冷哼:「不要拿喝醉了來當藉口。七皇子,你是高高在上的七皇子,奴婢不敢有半分的抱怨。」不是抱怨嗎?為什麼口氣又酸又狠又委屈的?
「是真的喝醉了,初雪,不要放在心裡。」他輕輕地說。
我火氣更大,「不要放在心上?七皇子,奴婢怎麼敢呢?誰叫我是奴婢呢,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啊。何必親自來跟我說呢?」
「別跟我鬥氣好嗎?」他低聲下氣地說著。
我瞧他一眼,臉上的氣色也不甚好。枉我把他當朋友啊,有這樣的朋友嗎?我還耿耿於懷他親我的事。他對我,不只是朋友的情懷。
「奴婢不敢,七皇子你是什麼人啊,奴婢豈能跟你鬥氣?」
「妳這不是賭氣話是什麼?」他冷哼。
我別過頭去,不理會他,心裡的氣是轉了好幾個圈圈了。
他沉沉地嘆著氣,「別這樣鬧了,我頭是痛得很。昨天那幾個大臣都說著要把千金送進宮裡,父皇更是又一再地提我的婚事,我喝多了兩杯,冒犯妳了。」
我不說話。他的事,關我什麼事?他成不成親,關我什麼事?
「初雪,妳去看了那畫沒有呢?」他又輕輕地說著。
我看著他的眼,一字一句地說:「沒有,我也不會去看。」
「妳——」他眼神一冷,瞪著我瞧,「倪初雪,妳說話算數嗎?」
我冷譏:「七皇子,我要離開這裡,我去梨花宮,更方便能照顧好我的妹妹。」
他眼裡幾乎要結成冰,我們相互對視著,誰也不讓一步。
「妳在怕什麼呢。不過是親妳一下又怎麼了?倪初雪,為什麼?為什麼妳不去看呢?難道妳不知道我……」他急欲說出話。
我冷冷地打斷他:「七皇子的事,我什麼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也沒有資格知道。」
他點頭,「好,好,這就是妳的意思。」
「對,我不想知道。」我氣恨啊!兩次了,第一次我可以當作是他的無心之舉,第二次呢?那再第三次呢?我不要再有這樣的事發生。
我心裡只有上官雩,萬萬不能有第二個人再親近我。
我早就把自己的身分定在上官雩的娘子上,怎麼可以這樣讓他蒙羞呢?
寂靜的冷然,要把這一室都凍結冰般。
他冷冷地說:「妳要去梨花宮是萬萬不能的,宮裡不是妳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
我咬著唇,痛的卻是心,「奴婢知道。」
「妳起來吧,不必再做貼身侍女,妳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可是,記住了,妳還是崇閣宮的。」他的話,冷冰冰的。
他覺得他受傷了嗎?那我呢?我心更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