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
初秋的早晨有些冷,王陽穿著黑色的無袖背心,嘴裡叼根煙,一陣冷風吹來,煙頭上的火星冒得歡快,他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阿泰,你說這大清早的,少爺讓我們等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到底是要接什麼人?」
被叫作阿泰的男人,正靠在一架小型直升機旁,穿著黑色襯衫和西裝褲,一頭濃黑的頭髮自然捲曲,蓋住了他呈倒八字的眉。
阿泰慢條斯理地撥弄著眼罩,淡淡道:「有些事知道的太多,對你沒好處。你只要記住,少爺很重視他就對了。」
王陽搓了搓手臂上因為寒意泛起的雞皮疙瘩,將煙丟在地上踩滅,正打算先進機艙裡避避風,忽然眼前出現一個人影。
「嘿,人來了!」王陽忍不住低叫了一聲。
兩人抖擻精神,正要迎上前去,待看清了來人,卻忍不住眉頭一皺。
只見迎風走來的,是個年約十七、八歲的少年,全身裹著一套土得掉渣的藍色運動服,卻還怕冷似的弓起背,縮著脖子。他背上背著個碩大的運動背包,腳步虛浮,看起來彷彿弱不禁風。
「請問你們是不是王陽和劉啟泰?」少年走到離他們不過三步遠的距離,戰戰兢兢地從衣領中伸出腦袋,顫聲詢問。
王陽不耐地皺眉。
阿泰微微挑了挑眉毛,道:「我們等你很久了。」
「對、對不起!」少年侷促地看了看手錶,有些委屈和不解地皺了皺眉,卻最終不敢說什麼,縮在外套長袖下的手遞出一張紙,低聲道:「麻煩你們送我去這個地址。」
飛機在巨大的噠噠聲中起飛,王陽坐在副駕駛座,與後排的少年隔離,並不想被少年聽到兩人的交談。
「這就是少爺重視的人?」王陽對著駕駛座中正襟危坐的阿泰吐槽,「看外表完全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土包子嘛!」
阿泰專心開著飛機,並不理睬他。
突然,塞在耳朵裡的無線通訊器響起嘀嘀的提醒,阿泰神情一肅,連忙接通來電。
「邱叔……是,人已經接到了……我明白,我會好好看著阿陽,絕不會怠慢少爺的貴客……送他去學校?」
王陽正對著詆毀他的阿泰齜牙咧嘴,卻見阿泰的神情忽然變得有些疑惑,也有些凝重,「邱叔放心吧,我和阿陽一定會看著他安全地進入學校。」
「學校?什麼學校?」王陽忍不住壓低聲音,一臉八卦道,「阿泰,邱叔跟你說了什麼?不會這小子又是少爺的便宜弟弟吧?」
阿泰卻彷彿沒有聽到王陽的話,他忍不住低頭將少年遞給他的紙又抽了出來——
宋體的列印,標準五號字體,萊陽鎮七一七號。明明是很正常的地址啊!
阿泰將紙放回儲物格,輕聲呢喃了一句:「穹蒼學院,為什麼我從沒聽說過萊陽鎮還有這個學校?」
☆☆
Two.
萊陽鎮知心旅社。
阿泰仰頭看著那破舊得被風一吹就發出吱嘎吱嘎聲的牌匾,一陣無語。
「喂,小子,你確定沒記錯地址?」王陽兇狠的問道,「這種鬼地方能有什麼學校?學習家禽養殖嗎?」
少年被他一吼,縮了縮脖子,目光閃爍地看向周圍,臉色有些蒼白。
阿泰嘆了口氣道:「別吵了,我們先進去看看。」
說著,他敲了敲門,敲到第三下,門卻發出吱呀的聲音,緩緩彈了開去,顯然是沒鎖。
知心旅社的室內並不比它的外在看起來高級多少。
發霉開裂的牆壁,結滿了蜘蛛網的屋頂,有個肥胖的婦女正趴在破舊的櫃檯上呼呼大睡,口水流了滿桌。蒼蠅在她身邊一碗吃剩的紅燒肉上嗡嗡打轉,整間屋子都充滿了霉味。
阿泰和王陽本能地嫌惡掩鼻,在櫃檯上重重敲了幾下。
肥胖的婦女被聲音驚醒,嘶溜溜吸著口水,用肥厚的手背抹了抹濕答答的下巴,不耐道:「單人房三百,標準雙人房五百,要幾間房,住幾天,自己登記。」
阿泰看了一眼她指的登記簿,皺巴巴的封面上沾著五顏六色的液體,油膩膩的發著亮光,讓人的胃部開始蠢蠢欲動。
「不,我們不是來住房的。」阿泰連忙搖頭,「請問,穹蒼學院的報名處,是不是在這裡?」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阿泰的語氣中帶著十二萬分的不確定,他甚至已經準備好了在女人不耐地喊出:「什麼蒼學院,聽都沒聽說過」的時候,禮貌地告辭走人。
然而,讓他驚訝的是,穹蒼學院四個字,卻讓女人渾濁的眼中閃過一道精芒,只是轉瞬間,這個滿身油膩,市儈低俗的肥胖婦女,彷彿變了個人一般。
她用銳利的目光掃過阿泰和王陽,最終挑剔而冰冷的目光落在他們身後瑟縮著的少年身上。
「你們既然能找到這裡,就該知道,現在並非穹蒼學院統一招生的時間。」
阿泰怔怔地愣在原地,半晌回不過神來,直到王陽推了他一下,才如夢初醒般從懷中取出一張燙金的帖子,恭敬地道:「邱叔說,看了這個您就會清楚了。」
此時此刻,阿泰和王陽再不敢對這個女人有任何輕視,眼看著她用沾過口水和油污的肥厚手指,漫不經心地接過帖子,誰又能想到,剛剛那一瞬間,這女人爆發出來的氣勢,讓他們兩個身經百戰的保鏢都心驚膽顫。
婦女看完帖子,微微皺了皺眉,目光落在少年身上,越加的挑剔和冷漠。不過,最終她還是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
「二○七九號考核,請準備……何老親自推薦的人,已經跟校長打過招呼了……是,半個小時後他會抵達一號考場。」
婦女掛下電話,從櫃檯最底層的抽屜中取出一疊紙,重重拍在桌面上,冷淡地道:「簽下這份合約,你就能去考場了。一旦進入考場,生死由命,傷殘無論,法律和人情都約束不到我們,趁著現在還有選擇權,你最好考慮清楚。」
阿泰和王陽滿臉震驚地對看了一眼。
究竟有什麼樣的學校考試,是可能出人命的,而且連法律也不會追究?
這個穹蒼學院,到底是什麼地方?
一直畏畏縮縮躲在王陽後面的少年,此時卻站直了身子,緩慢而堅定地走上前來,低頭仔細閱讀這張用中英日法等八國語言寫成的合約。
十分鐘後,他禮貌地向婦女借了枝筆,然後一筆一劃,認真地在每張紙上都簽下自己的名字——蕭冰朔。
王陽愣了愣,他忍不住仔細地打量了這個不起眼的少年一眼,總覺得這樣騷包的名字,好似與他完全不相配啊。
婦女眼中的鄙夷和冷漠終於稍退了一些,收起合約,轉身道:「你跟我來吧。」
「等等!」阿泰連忙叫住她,「請問,我們能陪他一起去嗎?」
婦女停下腳步,回頭看了阿泰和王陽一眼,寬厚的嘴唇輕輕勾起,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當然,我們允許家長陪考。只不過需要簽訂保密協定,而且一樣沒有人會保障你們的生死安危。如果無所謂的話,就一起進來吧。」
☆☆
Three.
阿泰一直以為他們會被帶去坐某樣交通工具,哪怕不是飛機汽車,至少也該是牽引機,誰知那女人卻把他們三人帶到了旅館一樓的其中一間客房——七一七。
為什麼一樓客房的門牌號碼不是一○七或是一一七,而是七一七,阿泰根本不想去思考這些。他只是覺得,自己會不會被這個女人騙了。
這架勢哪像是帶人去考場,根本就是黑店綁架勒索無辜房客嘛!
三人連思考的時間也沒有,就被推進了房間,然後他聽到門外落鎖的聲音。而且是那種老舊沉重的鐵鎖。
「靠,老肥婆,搞什麼鬼!快放我們出去!」王陽拍門怒吼。
門外傳來婦女悠然且幸災樂禍的聲音:「如果不想死,最好抓牢扶手。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小夥子。」
扶手?阿泰回身打量這間房,才發現,房裡雖然也跟其他單人房一樣,有桌有床,但地面和牆壁卻既非木頭也非水泥,而是鋼板。桌子、椅子和床的四腳也是鐵製的,牢牢焊接在地板上。
桌上、床上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牆壁上卻鑲嵌著多個高高低低的半圓環扶手,無論什麼身高的人都能輕易抓住。
看著這奇怪的房間,他忽然想通了什麼,臉色一變,大聲道:「阿陽,快抓住牆……啊——」
「啊啊啊——」
一切在電光石火間發生,阿泰感覺自己只來得及抓緊離自己最近的一個鐵環,身體就已經被一股巨大的慣性甩了出去。
就彷彿抓著一個鐵桿,沒有任何防護措施地坐雲霄飛車一般,阿泰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被甩來又甩去,手腳不停地撞擊著什麼,讓他全身如散架般疼痛。
耳邊一直傳來驚恐的尖叫聲,他幾乎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阿陽的。
長時間的高速運動和旋轉,讓他的腦袋裡成了一片漿糊,眼前甚至出現了朦朧的幻覺。
他似乎看到一個黑影,在劇烈旋轉抖動的房中,時而跳躍卸力,時而閒庭信步。
隱約的,阿泰聽到一個潺潺如清流般的聲音在輕聲呢喃:「……地下磁隧道嗎?幸好磁極影響太大,無法安裝監視器……對不起……暫時不能幫你們。還有五分鐘……你們會安全的。」
阿泰敢肯定,自己見到聽到的一定是幻覺,因為在那聲音消失後,他感覺自己再度迷失在高速旋轉的風暴中,沉沉浮浮,如大海中的一葉扁舟,根本沒有盡頭,怎麼可能只有五分鐘※
等他再次清醒過來時,只感覺五臟六腑相互擠壓,疼痛難忍,緊接著胃部一陣收縮,他隨手抓過一個簍子,哇啦一下吐了出來。
「沒事吧?」一個溫文儒雅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聲詢問,「要不要喝口水?」
阿泰抬頭,看到一個年約四十上下的中年英俊大叔,戴著金邊眼鏡,皮膚白皙,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顯得格外親切。
「謝謝!」阿泰感激地接過水漱了漱口,朝四周看了看,擔憂地問道:「我的同伴呢?」
「他們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現在正在救治。」中年人笑道,「不過你不用擔心,這裡的醫療條件很好,你朋友傷得又不重,只是輕微骨裂和腦震盪,半個小時後,就能恢復如常了。」
阿泰真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坐個「電梯」竟然就輕微骨裂和腦震盪?
中年男人在一把沙發椅上坐下來,笑容一如既往地和煦溫暖。
「你好,劉啟泰先生,我是穹蒼學院入學考核第一場的考官,你可以叫我穆索。因為考生蕭冰朔現在正處於昏迷治療階段,能請你幫他登記一下基本資料嗎?」
「當……當然。」阿泰回想著邱叔傳給他的資料,腿腳細微顫抖著踉蹌到桌前,接過穆索遞過來的文件。
他一邊填寫,一邊暗暗打量著房間。
看佈局構造,這應該是一棟很普通的豪華別墅。這裡是別墅的一樓大廳,大廳中有真皮的沙發,擺放水果的茶几,碩大的等離子電視和普通的電腦及辦公桌椅。
入學考試的報名地點在鄉下破旅館,考場卻在豪華大別墅,這穹蒼學院的招生方式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待填到特殊技能這一欄時,阿泰的筆停了下來。
其實他一直都很懷疑,這個看上去毫不起眼,懦弱畏縮的少年,究竟有什麼能力天賦,居然能讓一所如此特殊的,凌駕於正常教學體系之上的學校,願意招收他。
可事實上,邱叔並沒有把這一項資料告訴他,他只說:如果你真的很好奇,可以親眼去見證一下。
就在阿泰陷入沉思的時候,穆索帶著愉悅的聲音忽然響起:「恭喜,兩位終於醒了。那麼,是不是意味著,第一場考核也該開始了?」
穆索低頭看了看手錶,聳肩道:「畢竟現在已經浪費了半個小時,而你的答卷時間總共只有九十分鐘。OK,現在,請告訴我吧,小夥子,你認為你憑什麼能夠進入穹蒼學院?」
☆☆
Four.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個瑟縮的少年身上。
他穿著白色的寬大T恤,下身穿著藍色牛仔褲,一隻略顯蒼白的手緊緊抓在扶手上,指甲無意識地刮擦著紅木上的油漆,顯示著它的主人是多麼緊張和忐忑。
少年一步步緩慢地,有些腳軟地走下樓梯,在穆索面前站定,只看了大叔和煦的笑容一眼,就低下頭不敢再看,低聲道:「我……我會電腦。」
電腦※阿泰差點一個趔趄跌倒在地,這小子不會在開玩笑吧?
會電腦也算特殊技能?那這世界上有幾個人沒有!
「哦?是嗎?」出乎阿泰意料地,穆索並沒有多少驚訝或鄙視,卻也沒有半分動容,語調依舊平平,「電腦方面的天才本校已有不少,看來,你想說服我讓你合格並不容易。」
在少年侷促而期待的注視中,穆索緩緩地指了指一旁的電腦,笑道:「好吧,無論你專精的是哪方面,第一關都很簡單,這部電腦有些特殊,包括BIOS、DOS、 Windows,共設置了三層交互的六十四位元密碼,你需要在十分鐘內解開它。」
「十分鐘※這怎麼可能?」拐著腳從樓梯上蹦下來的王陽一聽就驚呼道。
然而這一次,一直看上去懦弱又畏縮的少年,卻沒有一點緊張退縮。
他挺直了腰板,走到電腦前,一直黯淡的眼眸依舊隱藏在長而凌亂的劉海下,此刻卻顯得無比堅定。
嘀——一聲過後,少年修長的十指開始在鍵盤上舞動。
略顯蒼白的指尖映襯著黑色的鍵盤,隨著啪啪聲,猶如黑與白的交替奏樂,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王陽的嘴巴張成了O型,阿泰眼中也露出震驚的神色,沒想到這個少年面對電腦竟像完全變了個人一樣。就如小貓步入森林,突然發現自己是百獸之王猛虎,終於露出爪牙,在它的領地君臨天下。
三分鐘後,一陣悅耳的音樂響起,少年捏了捏拳頭,轉身道:「好了。」
穆索一直平靜淡笑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詫異。
他看了看手錶,又望向密密麻麻顯示著程式和「Success」的桌面,面色稍顯凝重地點頭道:「恭喜,你已經通過了第一關。請稍等。」
說著,穆索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喂,傑森教授嗎?這裡有個插班生,用三分鐘破解了連環三交鎖,請問是否需要安排對決?」
穆索聽了片刻,點頭道:「我明白了,教授,半個小時後我再聯繫你。」
穆索放下電話,稍稍坐正了身子,面對著眼前有些侷促的少年,笑容變得越發溫和親切。
「蕭……冰朔是嗎?看來你在電腦安全方面的造詣確實不錯。那麼,能否告訴我,你最擅長的是哪個領域?」
少年的眼神閃了閃,拳頭捏得緊緊的,似乎很緊張,卻又馬上仰起頭,一字一句道:「全部,沒有最擅長的……我全部都很強。」
靠——你小子還敢吹牛吹得再大一點嗎?王陽扶著掉下來的下巴撇嘴翻白眼,剛剛升起的那點崇拜立刻煙消雲散。
阿泰卻是擔憂地皺了皺眉。
剛剛他分明聽穆索提到「對決」二字,這小傢伙真不知輕重,難道就沒想過他把自己的能力吹捧得越高,考核的內容就會越難嗎?
連穆索聞言都忍不住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是嗎?既然如此,那麼從現在開始,正常入學考核程序中止,我就當你接受電腦軟硬體方向的隨機對決考核了。」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首先,我要向你簡單介紹一下什麼是『對決考核』。」穆索雙手攤開,姿勢隨意地坐在沙發上,淡淡道:「總體來說,穹蒼學院是一所學生高度自治的學校,無論是入學考核機制,還是關乎首席爭奪戰的對決,或是期末評審方式,都是由學員自行篩選議題,投票選舉,最後通過學生會、諾博會、學委會層層審核而立項的。」
「在電腦安全這個領域,CISA第一任會長設下了這道連環三交鎖,用於新學員的入學考核。穹蒼學院建校迄今,能在十分鐘內解開密碼及格的,不足八十人;能在五分鐘內成功的,不足二十人;能在三分鐘內成功的,只有六人。凡是在任一考核排名進入歷史前十的考生,都將擁有一次挑戰領域前三席的機會。」
一直沉默寡言,被動回答問題的少年,忽然出聲打斷穆索的話:「最快的人……對不起,我想知道,最快的人用了多少時間。」
穆索微微怔了怔,眼中的精芒輕輕一閃,半晌才低聲道:「二十八秒。三年前有個人用了二十八秒解開連環三交鎖,打破了第一任會長保持了將近二十年的一分三十二秒的紀錄。但他並非CISA或任何電腦領域的首席,他是整個東院的……算了,反正只要你通過所有考核,自然會知道他是誰。」
從穆索說出二十八秒開始,少年就一直低著頭,長長的劉海垂下來,讓人看不清他半點表情。
穆索以為他在沮喪或不甘,看著少年裸露在領子外白皙的頸項,不由得溫柔地鼓勵道:「你也不需要灰心,這世界上總有些人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就如普通人看你們,又何嘗不覺得高不可攀呢?那麼,我最後再問你一遍,你願意接受對決考核嗎?」
少年抬頭望了他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穆索又道:「你依舊覺得自己擅長全領域,可以隨機抽取對決內容和挑戰對象,是嗎?」
少年的眼眸閃了閃,垂在身側的雙手微緊,依舊點頭。
穆索長長吐出一口氣,拿起手機,最後微笑著說了四個字:「祝你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