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
黑道千金跟冷酷帥哥的初遇
One.初登場
我,鬼島瞳,正值青春無敵,就算熬了夜,隔天還是有著珍珠般光澤,閃亮亮肌膚的十七歲。
哈,不知是佛祖保佑還是祖上積德,生長在這個家庭裡的我,居然也平安無事(搞不好是糊里糊塗)長到了這個年紀……
為什麼這樣說呢?那得從我小時候……不,應該是從我老爸說起。
在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我還沒長智慧之前吧!我一直以為每個人的爸爸背上都畫了一隻怎麼洗也洗不掉的唐獅子,每個人的家裡都掛有寫著「俠魂」或「任俠」這種莫名其妙字眼的匾額,每個人的爸爸被都叫「老大」,直到……直到我的第一個好朋友小愛,從我家哭著跑出去(後來回想,她應該是逃出去的)。
從那一天開始,我隱約發現我們家跟別人家是不同的,而我的好朋友小愛也從那一天遠離了我。
我記得,那一年,我國小三年級。
隔年,我漂亮又溫柔的媽媽因病過世,我非常非常的難過。
但是更教我難過的是……我最喜歡的佳代老師到我們家來致意後,竟不再像從前那樣的親近我。
這時,我慢慢的意識到我們家……不正常(我的神經可能很大條,居然到了這個時候才發現)。
「妳爸爸是流氓,妳是臭流氓的小孩!」學校裡最愛捉弄我的那個臭小鬼一平,在我盪鞦韆一把推倒我的時候,這麼對我說。
是的,我爸爸是流氓,是幫派份子,是鬼見了都害怕的黑道大哥,我……終於知道了。
當時我以為最慘也不過如此,但真正無情的才正要開始……
我被孤立了,沒有老師或同學願意接近我,我……一個朋友都沒有,身邊繞來繞去的只有大我一歲的虎男。
他是亮介叔叔的兒子,對我來說,虎男不是朋友,而是像哥哥一樣的家人,我連他脫個精光的樣子都見過。
總之就這樣,我鬼島瞳有個黑道大哥老爸這件事,再也不是祕密了。
從國小到國中,我形單影隻,沒有人願意(應該是不敢)跟我做朋友,即使是在老爸為了我而解散幫派之後……
是滴,我老爸解散了他畢生的心血——鬼島組,就為了他寶貝的獨生女,我的幸福及快樂。
其實我很愛我老爸,雖然他的「職業」是讓我感到很困擾啦,不過我一點都不覺得可恥,因為他是個「好人」。
我知道黑道跟好人很難劃上等號,但是我老爸既沒逼良為娼,也沒販毒走私,殺人放火的事更是從沒幹過。
嚴格說起來,我老爸的工作比較像是社區調解委員兼保全。
他平時跟亮介叔叔他們負責的就是維持商店街的秩序,工作內容不外乎就是把踩到鬼島組地盤上的「不良份子」驅逐出境這類的雜事。
老爸跟商店街的叔叔伯伯、嬸嬸阿姨們一直相安無事的共生共存著,即使是他已經金盆洗手,商店街的店家們還是仰賴他多過於警察大人。
儘管我老爸已經金盆洗手,但為免不堪的舊事重演,我在國中畢業後毫不猶豫的選了一所得轉兩趟車才能到達,卻保證絕不會遇到熟人的學校——聖城高校。
其實我選上這間學校還有個十分重要的理由,那就是……聖城高以專收怪ㄎㄚ(就是別人不要的)及注重學生的自主性(其實是管不了學生的消極作法)出名。
總之,在這種怪ㄎㄚ到處跑的學校裡,只要我安靜一點、低調一點,絕對不會有人發現我黑道千金的身分……
就這樣,在這所「什麼都有,什麼都不奇怪」的學校裡,我不只交到了兩個要好的姊妹淘——桃子跟幸子,還平安順利的結束了我的高一生涯。
我,鬼島瞳,可是準備迎向美好光明的未來……
Two.凶兆
聖誕節——
音癡是為了練歌才唱歌?還是音癡通常都瘋狂的熱愛著唱歌?
不管是為了什麼,桃子跟幸子這兩個超級大音癡超愛唱卡拉OK的,要不是她們是我親愛的好姊妹,我寧可一頭撞昏,也不要被她們那魔音虐待。
總之,每次跟她們一起離開卡拉OK時,我都有一種解脫的感覺,就像現在……
「超爽!」
一走出卡拉OK,桃子雙臂一振,誇張的呼喊著。
「好久沒唱得這麼爽了。」
她從來不在乎別人的眼光,有時還會自戀的以為別人看她是因為她美(不知道她那誇張的自信心是從哪裡來)。
雖然是好姊妹,我還是必須說,她其實不美,而且嘴唇真的超像香腸。
不過她很愛打扮,而且是「誇張」的打扮,她常覺得自己走在流行的尖端,但我卻不這麼認為。
就像今天,她不只穿得花花綠綠,而且還披披掛掛,簡直像棵聖誕樹一樣。
唉,我好想對她說,桃子啊,雖然今天是聖誕節,但妳也不必那麼「應景」吧?
但為免傷及她的自尊及壞了我們姊妹的感情,這句話還是放在我心裡比較好。
「還很早耶!接下來要去哪裡?」幸子看了看她今年收到的聖誕禮物——白色的Baby-G手錶。
幸子的樣子比桃子好看得多,也是個喜歡打扮的十七歲少女。最近她迷上了中國風的打扮,常常梳著兩顆包頭。
「我們去算命好了!」桃子突然興匆匆的說。
「算命?」我跟幸子同時瞪大了眼睛。
「算命應該是歐巴桑的消遣吧?」幸子說。
幸子說得一點都沒錯,像我們這種十七歲的青春美少女怎麼會去算命?
「是去算塔羅牌啦!」桃子皺著眉,噘起她的香腸嘴,「我老姊說很準,就在附近,妳們去不去嘛!」
看來,她是非去不可,姊妹一場,我跟幸子當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就這樣,我們姊妹三人朝著附近的西班牙坡前進……
桃子老姊所說的那個神準塔羅牌攤子就在西班牙坡的街邊,小小的攤位只簡單的蓋上一條舊舊的、黃黃的手染布。
算命師是個約莫四十歲的熟女大姊,老實說,我覺得她一點都不可靠,很像是那種隨便在街上擺攤子,然後靠嘴巴騙騙無知少女的中年失業婦女。
「三位可愛的美眉,想知道在不久的將來,將會有什麼奇蹟降臨在妳們身上嗎?」
我們都還沒靠近她的攤子,她就睜大了微凸的金魚眼盯著我們,然後用神祕的口氣對我們說。
桃子一屁股在她攤子前的小椅子坐下,「我先來,我先來!」
我跟幸子互看了一眼,沒有異議。
「好,那妳先在心裡想著妳想知道的事,然後抽一張牌。」熟女大姊這麼說。
桃子閉上雙眼,嘴角帶著「思春」的笑意,不一會兒,便抽出了一張牌。
唉呀呀,不必熟女大姊算,我也知道桃子這丫頭在想什麼,瞧她一副春心蕩漾的樣子,就知道她最近超哈男人的。
自從跟那個職校的痞子分手後,她已經「一個星期」沒談戀愛了。
熟女大姊將桃子抽出的牌一攤,上面畫的是一個吹笛的天使,而天使腳邊是幾隻小白羊。
嘿,就連我這麼沒慧根的人都知道這是張好牌。
果然,熟女大姊對她說了一番讓她聽了就心花怒放的好話。
「美眉,只要妳敞開心胸,盡量的展現妳的優點,感情路上自然會桃花朵朵開。」
切,這種騙人的鬼話我也會說。
「換我,換我!」
看見桃子抽了張好牌,原本不是很有興趣的幸子突然好奇起來。
她迫不及待的把屁股還黏在小椅子上的桃子擠開,整個人巴在攤子前。
幸子算的是她跟正在冷戰中的男友小野是否有未來,而她抽到的是一張女神牌。
「他的一切都在妳的掌握之中,而且妳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就像女神一樣屹立不搖。」熟女大姊說。
這位大姊,我就知道妳會這麼說。我在心裡不以為然的冷哼著。
我敢說,她的手上一定都是這種可以哄得每個人心花怒放、眉開眼笑的好牌。
好吧,對一些欠缺信心及心情沮喪的人來說,這樣也算是善事一樁啦!
「這位美眉,妳呢?」突然,熟女大姊問我,「妳想知道什麼嗎?」
「我什麼都不想知道,我是陪她們來的。」
「算一下啦,小瞳。」
桃子推了我一把,然後把我按在椅子上坐著。
「我不要啦!」我抗拒著。
拜託,我不是笨蛋,更不會因為聽了這種騙人的話而暗爽。
「今天是耶誕節,就當是我送妳的耶誕禮物吧。」熟女大姊衝著我一笑,「不收妳的錢,妳抽一張牌吧。」
我一愣。這算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嗎?
「好棒喔!妳賺到了,小瞳。」
「對啊,快抽一張牌啦!」
桃子跟幸子在一旁不斷的催促著,不知在亢奮個什麼鬼。
看來,我今天不抽張牌,她們兩個是不會善罷干休的。
唔……反正不收錢,我也沒什麼損失,那……那就……
「好吧。」
我乾脆的從熟女大姊的手中抽出了一張牌,把牌往桌上一攤的同時,四周的空氣突然變得好冷,就連在這時候吹來的風都覺得有點陰陰的……
四雙眼睛同時看著那張牌,卻沒有人發出聲音,就連平時最聒噪、只要一點小事就會尖叫的桃子也異常的靜默。
那是張天使牌,但不同於剛才桃子抽到的天使牌。
桃子的天使是笑著的,但這個天使神情冷漠又帶著點兇惡,而且有一對黑色的翅膀……
哇哩咧,這……這是什麼鬼玩意兒?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手上的牌應該都是好牌才對啊,為什麼會冒出這種一看見就覺得觸霉頭的爛牌?
難道說……不要錢的真的都比較爛?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緊張……不,應該是害怕起來。奇怪,我不是不信的嗎?
「小……小瞳,妳剛才在想什麼?」桃子一臉同情的看著我。
我腦袋一片空白。我剛才在想什麼?我……我好像什麼都沒想。
「大……大姊,這是天使……對吧?」我對著熟女大姊諂媚的笑著,滿心希望她能說幾句中聽的好話。
她皺皺眉頭,沉思了一下。
壞了!
看見她那種表情,我就知道不妙。
「這是路西法。」她說。
「路西法?」幸子驚叫著,「是惡魔撒旦?」
「不,路西法並不是撒旦,不過……」
熟女大姊神情嚴肅的思考著,像是在斟酌著用什麼字眼才不會嚇到我這個天真又純潔的十七歲少女。
「我老實告訴妳吧!」她一臉誠懇的注視著我,「這是張充滿著未知及危險的牌。」
我咧,這是什麼模稜兩可的爛解釋?
剛才明明嘴甜的可以把樹上的小鳥哄下來,為什麼現在卻……就算不想安慰我,至少也要騙騙我吧?
「我付錢重抽一張!」
人真的不能貪小便宜,該花錢的時候還是要認命的把錢掏出來。
她搖搖頭,「不,不用了。」
啥米?有錢賺,她居然不要?
「第一張牌一定是最準確的。」她說。
可是我……我剛才什麼都沒想啊!
「其實妳不必那麼害怕,路西法並不是一張鬼牌。」大概是看我受到驚嚇,她有點良心發現的說了幾句安慰的話。「這是一張不安定且不確定的牌,表示妳即將遇到改變妳生活及人生的人或事情,雖然有點小小的危險,但……總之妳就抱著平常心繼續生活下去吧!」
平常心?
這位大姊,妳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抽到這種莫名其妙的牌,還要我抱著平常心?
不公平!不公平!為什麼桃子跟幸子抽到天使跟女神,我卻抽到這張有著黑色翅膀的路西法?而且偏偏是在充滿歡笑的耶誕夜?
我被詛咒了嗎?是不是有什麼小人在暗地裡插我針啊?
「小瞳,我……我們走吧!」
桃子跟幸子互看了一眼之後,決定把我從算命攤前帶走。
她們付了錢,硬是把因為太過於震驚而失神黏在椅子上的我拔了起來,然後拖著我往地鐵站走去。
走在路上,我板著一張臉,像是世界末日到了一樣,緊抿著嘴不說話。
「小瞳,不要這樣啦,那只是好玩嘛!」桃子說。
我給了她一記衛生眼。
見我一臉「我想殺了妳」的可怕表情,桃子咧著嘴,討饒的笑著用手肘蹭了我一下。
「唉唷,我的好姊妹,妳……妳該不會真的相信吧?」
「是誰說她神準的?」我沒好氣的說。
桃子一臉心虛,嘿嘿傻笑著。
「小瞳,那只是打發時間,別放在心上啦!」幸子說。
「像妳們這種抽到天使跟女神的人,是絕對無法瞭解抽到鬼牌的我的心情。」
「可是那個『阿桑』說那不是鬼牌啊!」
依桃子的標準,女人只要超過三十歲就是「阿桑」。
「背上長著黑翅膀,不是鬼是什麼?」
「別鬱卒啦!」幸子拿出手機,認真的按著,「我查查路西法是什麼……」
不一會兒,她以手機上網連結上路西法的相關網頁。
「有了,妳們看!」她興奮地喊。
我跟桃子迫不及待的把身體挨過去緊貼著她,兩隻眼睛定定的盯著幸子手機的方形螢幕。
=路西法,有黎明之星,金星之意,原是熾天使之長,本質及能力最接近神,是神首度創造出來的天使之一,職務為試探一切思想體對神的忠誠。
因為不願向神之子基督行跪拜之禮而被貶為逆天者,並因此帶走三分之一的天使,引發了天使大戰。
天使大戰後,路西法被打落象徵天使之獄的地獄,遭基督奪走晨星之名,但墜落之後仍有著智者之名,而Lucifer是Lucifiel(路西斐爾)被除名之後的名字。=
「ㄜ……」
幸子斜著眼睛看我,像是在試探我看過解釋之後的反應。
「路西法好像真的是天使耶!而且是天使長……」
「是啊,」我超不爽地說,「是被打到地獄去的天使長。」
「可是他是智者啊,而且他還有黎明之星這麼美的名字……」桃子說。
「什麼智者跟黎明之星?他只不過是個天堂的異議份子兼反對黨。」
「總之,可以確定他不是惡魔啦!」
「可是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啊!」我氣呼呼的抱怨起來。「為什麼我會抽到這種牌?難道有衰神跟著我嗎?」
「沒關係啦,就算有衰神跟著妳,再過幾天就新年了,到時候我們去神社拜拜,就可以去霉運囉!」桃子樂觀的說。
這個二百五,她這麼說不就表示她也認為我烏雲罩頂嗎?
算了,我實在沒精神跟她計較這些,再說,抽到那種衰牌的人是我,她如何能體會我此刻憤怒卻無奈的心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