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自己休息的室內,將東西收拾整齊,看著燈光下牆壁上自己的煢煢孤影,稍有點恍惚,突然牆壁上多出一名男子挺拔熟悉的身影,越來越近,直走到她身後,將她身影覆蓋住。
她一怔,腰間一緊,已經落入一個溫暖結實的男子懷抱。
蕭瑉猛地轉過身去,看見賀蘭藏俊逸的容貌,一雙明澈深邃的眼睛牢牢盯住她,心頭一動,凝聚好的氣勢不知怎麼弱了幾分,還是生氣叫道:「難道你真以為我不敢叫人捉你,深更半夜,一個人當武都城是你穆軍軍營,來去自如?」
賀蘭藏輕輕一笑,「妳不是不敢,妳是捨不得。至於妳武都城的守衛嗎?若是我願意,當真可以來去自如。」
蕭瑉一咬嘴唇,冷聲問道:「你來幹什麼?」
賀蘭藏從懷中取出一個細小的紙卷,在蕭瑉面前一晃,笑著說道:「我還以為妳等著我來回信。白日妳將這小紙卷夾在箭羽上射給我讓我做的事,我專程來告訴妳,我會盡快查清楚告訴妳。其實即使妳不說,我也不會坐視不理,我不能讓妳一個人處身在他們之間。」
蕭瑉垂下眸子,想到那方錦帕,心中一絲悽楚,問道:「那錦帕你從何得來?」
賀蘭藏看她神情,眸色一沉,輕撫著她柔滑的髮絲,說道:「穆都城外山神廟,五國締約被你們搗亂搞垮那一夜,十八事後去那裡檢查發現的,想來是他打鬥時遺落的。」
蕭瑉壓住心頭難受的感覺。最難過的是昨天,整整一夜,苦苦思索未眠,想要查清楚真相。只是她身邊的都是楚國人,或者是燕前塵派來的人,她還沒有自己的勢力,只能求助於賀蘭藏。
賀蘭藏看她神色,心中十分痛惜,問道:「妳收拾行李要去哪裡?」
蕭瑉略一沉吟,說道:「我要離開此地回楚都。」卻不談楚王重病之事,賀蘭藏畢竟是敵軍將領,若是給他知道這個消息,只怕對武都城更為不利。
可惜賀蘭藏心思如電,他頓時眉毛一挑,問道:「莫非楚宮有什麼事?難道楚王有什麼問題?」
蕭瑉神色複雜地看著賀蘭藏。
他略一思索,說道:「燕前塵處心積慮將妳安插到楚國,如今妳根基已穩,楚安又被立為王儲,楚王老當益壯,燕前塵胸圖天下,哪裡等得了那麼長時間,只怕他要對楚王不利。」
蕭瑉略一沉思,心中頓悟,她本是聰明人,只是慌亂中沒有細想,聽賀蘭藏如此一說,不由得有些憂心。
賀蘭藏在穆國時,知道楚王曾經想用幾座城池來換被俘的蕭瑉,想必楚王對蕭瑉極為看重照顧,如果燕前塵真的和楚國大動干戈,只怕蕭瑉心中左右為難,難以取捨。
只是他卻不想讓她繼續逃避,接著說道:「當今天下,表面上穆楚爭雄,後唐皇朝積弱不堪,幼帝不問政事,徒有一個皇帝的名銜,兩國君主稍加威脅,便可逼他禪讓退位。實際上,穆國楚國勢不兩立,後唐逍遙王燕前塵暗中積蓄力量,妄圖恢復後唐雄風。妳與三方都有關係,根本無法置身事外,妳不能優柔寡斷,只能痛下決心,趁早做出選擇。」
蕭瑉心中不由有些混亂,低頭沉默不語。
賀蘭藏不忍心繼續逼她,將她摟在懷中,輕聲問道:「妳走了,武都城妳要作何打算?」
蕭瑉本來有心想請賀蘭藏暫緩攻擊武都城,卻又很難開口,只能問道:「你想要怎麼辦?」
賀蘭藏抬頭看她,眸中帶著一絲狡黠笑意,問她道:「明明是我先問妳的。」
蕭瑉面色一變,她本來有心請賀蘭藏暫緩攻擊,此刻看他眼中得意,竟然像占了上風一般,不由得心中羞怒,賭氣說道:「你讓我說什麼?我說讓你退兵,你可會聽我的話?如今情勢,我們楚軍在城牆之上,你們穆軍在城牆之下,你們雖然人多勢眾,我們卻是居高臨下,不見得就輸給你們,至多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賀蘭藏目光中一片詫然,說道:「是嗎?我還以為暫時休戰一段,日後再做計較,想不到妳是這樣想的,也罷,就按照妳的心願,否則顯不出你們楚軍的精明強幹。」
蕭瑉聽他如此說,大為著急,追問道:「你說什麼,你願意暫時休戰?」
賀蘭藏看她驚喜之色,眼睛深處閃動起來,笑著說道:「暫時休戰可好?」
蕭瑉不敢相信地抬眼看他,那英俊容貌上一臉忍笑神情,心中一動。今夜一別,再相見不知又是何年月,有何變故,她不由得低下頭去,惜別之情溢滿心間。
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一雙認真的眸子望進她的眼中,說道:「我可沒耐心的無限期等下去,一個月,若是妳不回來,我便攻破武都城,長驅直入到楚國去見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