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匡!
咚——
巨大的響聲一陣強過一陣,一聲更比一聲接近他的身體,度一舟掙扎著起身,想從床頭櫃上摸出眼鏡,細細瞧個清楚。
眼鏡剛掛在鼻梁正中間,還沒來得及推上去,沉重的物體已經壓在了他大字形的身體上。
就算他瞎了眼,他依然感覺得到女性完美的曲線和滑嫩細緻的皮膚正緊偎著他的身體。
還有,那淡淡的香味,不是香水、不是洗髮劑、不是護膚品,那是一個女人獨有的香氣。
她叫火曦。
「你居然毫不驚訝我的闖入?」
為什麼要驚訝?她已經闖入了,再怎麼驚訝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而且,以她惡劣的個性,八成就想看看他驚慌失措的模樣,他又怎能讓她得逞呢!
她該明白,男人不是她可以隨意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玩具,至少他度一舟不是。
出動的第一招就沒能取得預期的效果,火曦顯得有些沮喪,但這並不影響她後面的發揮。
反正她準備了一大堆計畫等著他,就不信他不會被嚇到。
「最近醫務室的工作忙嗎?」
「還好,跟平時差不多吧!」
快放假了,醫務室顯得有些冷清,不過他依然需要嚴守崗位,這是醫生的職責。
說話間,度一舟挪了挪身體,發覺兩個人保持這樣的姿勢說話有些累,「妳能不能起身?這樣我比較好說話。」
火曦倒是難得順從,順了他的意,稍稍挪動著自己的身體。
「這樣可以了嗎?」
再糾正下去只會引來更多的麻煩,度一舟扶了扶眼鏡,雙手交叉墊在頭的下方,他安靜地看著她。
「醫務室不太忙,是不是意味著你很有空?」
她話中有話,度一舟小心防範,「學院派妳來做工作調查嗎?要把我這種沒多大用處的人給『炒』掉?」
「如果我真能讓你被羅蘭德學院『炒』掉就好了,這樣我就可以拉你做我的私人醫生,只為我一個人看病。」她的手掐在他的脖子上,認真地做著示範,「我可以徹底掌握你。」
撥開她的手,他無形中讓自己擺脫她的控制。
「堂堂火氏企業的大小姐多的是私人醫生跟前跟後,像我們這種江湖野郎中包紮一下小傷口還行,哪有資格為大小姐效命?」
她的控制慾太強,當她的私人醫生會很累。只是,不知道她是對所有的人都如此,還是只對他一個人有佔有慾……
算了,他懶得知道,跟他又沒什麼必然的關係。
火曦不是笨蛋,瞧出他在刻意避開話題,她索性直接進入主題:「如果你最近不太忙,找個時間我們去登記吧!」
「登記?」度一舟平穩的心跳亂了一拍,迅速又回歸到正常頻率,「登記什麼?妳在學院裡丟了什麼東西嗎?妳可以跟宇文浪那小子打聲招呼,相信他很樂意為美女效勞的。」
只是不知道會不會被朵貓貓嘲笑就是了,那小子最近跟貓貓走得很近,很少看到他去特洛伊酒吧泡妞了。羅蘭德學院顯然又少了一道可愛的風景,真是可惜得很啊!
他那飄移的眼神都在想些什麼呢?火曦托著腮,定定地望著他。接下來,她要好好關注他的表情,不能錯過每分精彩。
「登記——咱們登記結婚吧!」
度一舟的眼鏡閃過一道混沌的亮光,片刻後回歸正常,他用更為平穩的聲音回答她:
「我還沒有起床,牙沒刷,臉沒洗,妳居然跟我提出這種尖銳的人生大問題,是不是有些過了?」
「你當你在拍《大話西遊》啊!」他也會說出這種台詞?很好!他越來越有趣了,跟她想像中理想丈夫人選越來越接近。
不用囉嗦,就是他了,說定了。
用手掌連番拍打著他的嘴巴,她要他從睡夢中清醒過來,「嘿!《大話西遊》已經拍完了,這裡是現實世界。」
撥開她的手,他不喜歡變相地被女性打嘴巴,他很清醒,用不著她消耗卡路里將他打醒。
「倒是妳,妳確定妳是清醒的嗎?一大早跑到男人床上來要求登記結婚?火曦,妳在夢遊嗎?」他用彎曲的手指敲打她的腦門,強制性地命令她:「別鬧了,大小姐」。
誰鬧了?她可是清醒得很呢!
揪住他的手,她自小練就的女子防身術可不是用來裝飾的,「結婚、不結婚,只要一句話,有這麼難嗎?」
說一句話當然不難,問題是——
「我說不結婚,妳會接受嗎?」
「不!當然不接受,我那麼優秀,你為什麼不願意跟我結婚?」
瞧吧!度一舟翻了一個白眼,早就知道情況會變成這樣。
她大小姐作的決定什麼時候容別人否定了,想要拒絕這門婚事,他難逃魔
爪。
好好講理,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度一舟姑且一試。
「火曦小姐、火曦老師,咱們倆認識的時間雖說不短,但彼此之間完全不瞭解,現在談婚論嫁未免太早了。」
「誰說我不瞭解你?」火曦早就準備了備用資料,「你二十五歲獲得醫學碩士學位,隨後便前往╳國擔任天涯的私人醫生。在王宮期間,你結識了一位貴族,好像是某國公主吧!你們相識相戀,像那些老套的愛情故事一樣,你們的戀情因門第關係而遭到否決。
最終你毅然離開王宮,來到羅蘭德學院,開始自己的新生活。可以說,你是為了我而來到了這裡;也可以說,你之所以跟那位公主沒能有所發展,就是為了在接下來的歲月裡被我愛上;或者說,你,因我而生。」
火曦小姐的自大在這段獨白中得到充分體現,度一舟卻依舊保持著最高理智下的平靜。
「妳調查我?」沒有激動,她會調查他早在意料中,以她那種強制、霸道、佔有慾超級強的個性,對看中的東西不採取實際行動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不調查,怎麼瞭解你呢?」火曦吹吹美麗的指甲,自認一切都是理所當然,但讓她詫異的事還在後面呢!
「可我不瞭解妳,火氏企業的大小姐。」度一舟顯得很輕鬆,他甚至晃動著雙腿想要找到某種怡然自得的感覺。
「我不瞭解妳的個性,我不知道妳是否跟很多男人說過同樣的話、我不知道妳能繼承多少財產、我不知道結婚後我在火氏將處於怎樣的地位、我不知道婚姻中是否存在家庭暴力現象,當然,受害方一定不會是妳。我甚至不知道萬一被甩,我能得到多少贍養費。妳瞧,我們一點兒都不熟悉,我怎麼能跟妳結婚呢?」
他說得頭頭是道,如果不瞭解他,還真會將度一舟這個名字與市井小民劃上等號。
可,她是火曦啊,輕易放棄怎會是她的本性!
「嘿!姓度的,別裝了。你瞭解我的個性,所以你可以坦率地說出這麼多問題。」
「嘿!火小姐,可妳並不瞭解我的個性。」他向她吹著氣,撩撥著她強勢的姿態,「妳說的沒錯,我在╳國王宮做醫生的時候的確遇到了一位公主,但我們並不是因為地位的懸殊而被迫分開,我是因為受不了她試圖完全掌控我的強烈控制慾,所以才逃到了這裡——顯然,妳的調查並不夠準確。」
他以男人的爆發力猛地翻身,將她壓在他的身下,男人的力量讓她無法動彈,他制服了她,但只是一瞬間。
「小舅舅,我的雞皮疙瘩莫名其妙地好……哈!你們正……正做啥呢?」
度天涯猛地推開門,面對床上的情景,他顯得很興奮,甚至有點兒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他那表情跟卓遠之竟有幾分神似,這大概就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吧!
從這一刻開始,度一舟決定要為他加強王儲禮儀培訓課——推門之前先敲門,這種起碼的禮節。
唉,他那個魔女媽媽到底是怎麼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