邸禪尚帶著眾師弟、師妹,首先到他們的第一個目的地:汾城。
汾城,位於聖智山所在的泛國與鄰國昌國交界處,是西南一帶有名的仙城。
朱朱與尹子章一年前就曾來過這,發現師父那個讓人尷尬的祕密,以及與邸禪尚的首次見面,都在此地,不過兩個當事人都不知情罷了。
這次故地重遊,朱朱看到滿大街往來的凡人商販,低落的心情頓時恢復了許多。
邸禪尚來過這裡多次,熟門熟路帶他們到坊市中,採購他們需要的各種材料。
除了尹子章之外,其餘四人身上都各有拿手的技能,或符籙或佈陣,或煉丹或煉器,趁著這次機會,列了長長的單子,各自分頭去搜羅。
尤千仞對於自己的弟子素來大方,這次他們又是「出公差」,大手一揮,給了他們每個人不少靈石,連朱朱都有同樣的一份。不過,再多的靈石在昂貴的材料靈藥面前,都是不夠的,他們走完兩個坊市,靈石便少了一大半,再不敢隨便出手。
晚上,大家住進客棧,聚在邸禪尚房中交換消息。
他們今日向不少人打聽過,都沒太多有價值的線索。
唯一比較新鮮的,是晉潛大陸上,以經營各種奇珍異寶拍賣交易而享有盛名的晉寶宗,打算在汾城開設分號,預計三日後開張,到時將有大批珍寶送到這裡,進行首場拍賣。
晉寶宗,是晉潛大陸上第一等的大宗門,與昭蔡宗、祭立宗並稱三大宗門,實力之強大遠非西南四派可比。
這三大宗門隨便一個,都至少擁有一位大乘期老祖坐鎮,元嬰祖師隨便就可以數出十個,這樣的規模對於聖智派之類的地方小門派,簡直不可想像。
晉寶宗經營的拍賣商行,遍及整個晉潛大陸的大型仙城,如今似乎打算向一些規模略小的仙城延伸,汾城正好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能讓晉寶宗的拍賣商行,幫忙打聽三件寶物的下落,倒能省下許多事。」
尹子章這種修煉狂人,最不耐煩把時間浪費在打聽消息之類的事情上,當即反應很快地想了個偷懶的法子。
「你說得輕鬆,人家憑什麼搭理我們?」邸禪尚翻個白眼道。
姬幽谷想到的卻是別的事情。
「晉寶宗這是在擴充勢力範圍……宗門的人急著想控制我派,似乎也是打的這個主意,不知道這些大宗門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管他發生了什麼事,重點是,我們要盡快找到那三件寶貝,然後,嘿嘿嘿!能進那個地方,我們就賺大了!」邸禪尚一想到冰火神王的寶藏,就渾身發熱。那據說是個有機會飛升成聖上古大能的啊!他留下的寶藏,隨便弄出點功法之類,他們就樂死了。
「長生仙火」和《髓冰訣》他不指望,別的東西總有些合他用的吧?
姬幽谷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一臉悲憫道:「天還早呢,你這就開始作夢了?那三件寶物的用處不見得只有我們知道,如果鬧大了,引來其他知道內情的人,到時候我們不但奪寶無望,還要惹禍上身。」
邸禪尚怒了!
「我們這麼偷偷摸摸七拐八折地打聽,要打聽多少年,才能走上大運,碰到其中一件啊!師父和掌門也真是的,什麼頭緒都沒有,就把我們哄出來!」
「好了,別抱怨了,離晉寶宗的拍賣商行開張還有三天,我問過了,要進入高級拍賣場,每人要交一萬枚靈石作為押金,你數數你那兒還有多少靈石吧!別到時候連門都進不了,有什麼好東西也與你無關了。」姬幽谷悠然道。
「什麼!進去看看,要拿一萬枚靈石作押金!?他們幹嘛不去搶啊!」邸禪尚嗷嗷大叫。
「要不你這三天內如果能結丹了,就可以不必交靈石直接進去。」能有這樣的高門檻,想必會有不少好東西,就算一時找不到那三件寶物的消息,也能大開眼界。姬幽谷對於這第一場拍賣會,可生出了幾分興趣。
他們在說話的時候,石映綠皺著眉頭,計算她與姬幽谷兩人的「家產」,這時終於有了結論,抬起頭,哀怨道:「早知道今天就不買那麼多東西了,現在我和二師兄總共只剩下三萬多塊靈石,如果拍賣會上看到什麼喜歡的東西,肯定買不起……」
尹子章斜了朱朱一眼,朱朱馬上會意,羞愧道:「我們原本有六萬多塊靈石,不過……今天買了很多靈藥,現在只剩兩萬多塊了。」除了尤千仞給他們的,還有之前賣丹藥以及賣斷仙谷撿回來的四階妖獸屍首,總共就剩這麼多,她實在太會花錢了!
尹子章只愛修煉,平時丹藥有朱朱提供,基本上沒有花靈石的地方,靈石主要都是朱朱在用,現在看來,她用得比姬幽谷那兩口子加起來還猛!
邸禪尚翻出自己裝靈石的儲物袋一看,臉色頓時綠了大半,咬牙切齒道:「老子全副身家,就剩一萬一千塊靈石……只剩三天,我們必須想辦法趕快賺錢!」
幾師兄弟妹面面相覷。
下山的時候覺得自己闊得不行,怎麼才一天,就感覺成了窮人呢?
「我知道有個方法可以很快賺到錢,而且可以練習鬥法技能,提升修為。」尹子章忽然道。
「你說打劫!?確實是個好方法,我們明天就去找幾隻肥羊,蒙面下手,哇啦啦!老子想做搶匪很久了!」邸禪尚揉了揉鼻子,興奮道。
他一句話沒說完,發現四個師弟、師妹都看著他,面露鄙夷。
「老子說錯了嗎?」邸禪尚很委屈。
「無緣無故搶人家東西,是不對的!」朱朱小小聲道,態度義正詞嚴。
「老子不就說說嘛,又沒有真的搶過!不然,老四你說,什麼方法可以很快賺到錢,還要動手鬥法的?」邸禪尚哼哼道。
「去鬥法堂參加比試。我今日聽坊市的人提過,築基期修士參賽,勝者每場至少可得五千枚靈石,如果是對上比自己強的對手,獎金還可以翻倍。」聽說可以打架鬥法,就算沒有經濟危機這回事,尹子章也想去試試。
邸禪尚一拍桌子,哈哈大笑,「好!老子怎麼就沒想起來這個?老子想去鬥法堂打人很久了!我們今晚就去?」
五個人商議過後,決定今晚先到鬥法堂去看看情況,再決定何時正式下場參賽。
☆☆
鬥法堂的幕後老闆,是同為三大宗門之一的祭立宗。
鬥法堂實際是一家大賭坊,下場參賽的修士之所以能夠獲得高額獎金,是因為每一場的比試,鬥法堂都會坐莊開盤,供所有人下注,收入之豐厚,令人咋舌,分出一些給參賽者,自然也在情理之中,而且有助於吸引更優秀的修士參加比賽,增加比賽的可看性。
汾城的鬥法堂剛剛開了兩個多月,邸禪尚也是只從外出歸山的同門口中,聽過它的名聲。
五個人不想太惹人注目,於是各自帶上隱藏修為的法寶,偽裝成普通凡人,石映綠也戴上了面紗才出門。
汾城鬥法堂設立在城東一座占地廣闊的大莊園內,全天營業,人流如織,不但修仙之人喜歡來開眼界,汾城普通百姓也喜歡來看熱鬧。
不過,這裡的門票對於普通百姓而言有點貴,看煉氣期修士的比試,入場費用每人每場要一枚靈石,而看築基期修士的比試,則要三枚靈石。稍微窮點的菜鳥修士,都會肉痛。
鬥法堂大門前,矗立著一對閃閃生光的巨大銅鑄貔貅,一塊寫著「鬥法堂」三個張牙舞爪金漆大字的漆黑牌匾,高高懸在莊園大門之上。守門的四個護衛,竟都是煉氣期八層修士,由此可知鬥法堂的背景何其深厚。
這樣的排場當然不足以嚇住邸禪尚等人,邸禪尚大搖大擺走在最前面,正要踏上青石台階進門去,忽然兩個守門護衛上前,攔住他們的去路,面無表情但尚算客氣道:「客人請留步,敝處有規定,孩童及貓狗雀鳥之類寵物不可進場,請幾位見諒。」
他們這一攔,大門附近的客人紛紛扭過頭來,指指點點。
「這麼小的孩子也帶來看這個,他家大人就不怕他被嚇到?」
「那小丫鬟手裡抱的是狗?好胖!進去吠起來吵著別人可不好!啊……不對,是隻豬?」
嗡嗡的議論聲陣陣傳來,邸禪尚一張仙童小臉氣得幾乎揪成一團。
朱朱也很鬱悶……她怎麼就成了小丫鬟了!?
她哪兒長得像丫鬟了!
「你哪隻眼睛看見這裡有孩童,有貓狗了!?該死的!你全家都孩童!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那是一隻豬!不是貓狗,不是雀鳥!」邸禪尚踏上兩步,雙手扠腰,劈里啪啦大罵道,同時築基期修士的威壓散佈開來。
「小的有眼無珠,客人裡面請。」兩個攔路的護衛臉色蒼白,連退兩步,扶住貔貅銅像,才勉強站定,連連道歉道。
邸禪尚冷哼一聲,昂起頭,一躍跳過高高的門檻,大步往莊園裡走去,其他人隨後跟上。朱朱經過那兩個護衛身邊,發現他們眼光都落在小豬身上,雖然沒再說什麼話,但神情十分不以為然。
「小豬不是寵物!牠是靈獸!」朱朱委屈抗議道,小豬配合地張開嘴巴,吐出一條火龍,鼻子朝天「嗯嗯」兩聲,作威風凜凜狀。
兩個護衛抹一把額頭上的冷汗,乾笑兩聲,點頭哈腰,做了個請的姿勢。
待他們一行人走遠,護衛甲鬱悶道:「這年頭幾歲大的孩子就能築基了?還讓不讓人活了!」
「連隻豬都成精了,會噴火……」護衛乙更是無奈。
護衛丙丁不屑地看了他們一眼。菜鳥就是菜鳥,還太嫩了點,世上奇人異事多著呢!
進門小風波之後,邸禪尚再不肯掩飾自己的修為實力,氣哼哼道:「老子不發威,真當老子是病貓!」
「他們只知道以貌取人,真是太討厭了!」朱朱心有戚戚焉。
「等老子打得他們滿地找牙,看他們還敢不敢狗眼看人低!」邸禪尚齜牙咧嘴,猶自忿忿不平。
姬幽谷、石映綠暗暗好笑,連尹子章都彎了彎唇角,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朱朱的腦袋。